第七章：你是谁

　　清尘牵着清月的手，在大汉以及众多乡亲们的带领下，走下山去。走到正午时，终于能够隐隐约约地看到前方的村庄。

　　可是，待清尘走近后，看到的却是异于上元节那天看到的繁华景象。路旁的房屋，因被大火焚烧只剩下黑色的骨架，摇摇欲坠。漆黑之下，一家人靠在脆弱的木头上双目无神地望着天上，头顶上的烈日滚烫，可是他们的眼神中却丝毫没有温暖，里面充满了绝望。他们的脸上被火熏得漆黑，已经辨不清楚他们的年龄了。清尘痛苦地挪开了视线。他们继续向前，一路上随处可见烧焦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还在等着苦主们的认领，虽然大火将他们几乎烧成黑炭，但依旧可以看到他们脸上痛苦的表情，那么狰狞……清尘将清月拉到身后，用手轻轻盖在她的眼睛上，不让她看到这么凄惨的景象。

　　清尘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向远处眺望，这是多么惨烈的一幕啊！方圆十里，断壁残垣，昨晚来不及散去的烟雾依旧盘旋在这座城市的顶端，迟迟不愿褪去。所见之景，是破败，是毁灭。所闻之声，是哭喊，是绝望。

　　终于，人群之中有一个青年人再也忍不了了，扒开身旁的人直接跑到清尘面前，他的眼里充满鲜红，脸上的黑炭还没有擦干净。他用他那有力的大手拽起清尘的衣襟。“都是你，都是你！都是因为你！”青年人将清尘的身体转了一圈，背对着他，“看见了吗！那座房子！我的娘子……我的娘子就是死在那里！她的肚子里……她的肚子里还有我的儿子啊！”青年人松开了抓住清尘衣服的手，痛苦地掩面而泣。他的话也感染了人群当中的其他人，大家都开始抽泣起来。他们之中，有的丧妻；有的丧父；有的侥幸逃脱却失去了家园；而有的，熟悉的人，一夜之间，全都远去了。而这一切的惨剧，都源于上元节那日的大火。那么造成这一场大火的人，就站在面前！栖云师傅的弟子！

　　“我告诉你！他们敬你是栖云师父的徒弟，我可不怕！百姓有难之时，他没有伸出援手，反而去闭关修炼！而你！则是引来为难的罪魁祸首！你们算什么修道之人？算什么修道之人！”青年人抬起头来，正对着清尘的眼睛，一字一句地从牙缝中挤说出这番话，竟要了他所有的力气。说完，他便瘫软在地像个孩子一般大声哭泣。

　　清尘木然地站在原地，低头看着那个健壮的青年蹲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显得那么柔弱与狼狈。好一会儿，清尘才用沙哑的声音说出一句对不起。人群中，有一些人停止了哭泣，抬起头来看着他，“什么？原来你也没有办法帮助我们吗？”清尘无言。“那你可知那究竟是天灾，还是人祸？”清尘低下了头。“莫非，你不会仙术？”听到这句话，清尘像被利剑一把插中了软肋。他再没有力气强装镇定，脚下一步踉跄，清月赶忙拉住他。

　　“什么？这么说……你？”面前的人群如梦初醒，纷纷开始议论，对于他们来说，他们敬佩的栖云大师，那个凭一己之力护佑着整个城镇几十年来不受天灾人祸的侵扰的上神，他的徒弟，几十年来唯一一个徒弟，居然不会仙术，并且还招来了罕见的祸害！这是一种信仰的崩塌！他们不可置信地看着清尘和他身边的女孩，不知道现在该如何是好。清月轻轻地拉了拉他的手，他转过头来看着清月，却早已是泪眼模糊。清尘的脸上勉强扯出一抹微笑，对清月说：“好，我们回家。”

　　“唷，我们又见面了。”一束火光从清尘身后飞过来，清尘赶紧拉着清月躲开，将她护在自己身下。那束火光直冲进人群，点燃了一个妇女的衣服。“啊——”人群迅速慌乱起来，都开始四处逃跑，推的推，踩的踩。如同被捣了窝的蚂蚁，转瞬之间，便逃得不见人影了。

　　“没趣，人啊，总是这样。”清尘抬起头，循声望去，只见地上一团火焰，火焰散尽后，走出来一个少年，他身着一袭红衣，下裳绣着团团火焰，眩目的红色在阳光下变得刺眼，让人难以看清他的脸。他周身火红，甚至连瞳孔都是红色。而唯独头发是黑色的。

　　“你是谁？”清尘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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