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不是清尘

　　“你是谁？”清尘再一次逼问。

　　那人只是微笑，却不应答。

　　“你是分身？”那人终于露出一副满意的表情。“栖云师父的弟子，果然聪明。”

　　“上元节当日的火，是你？”语气却是肯定句。

　　“我在招客楼设下酒宴，你若想知道真相，就随我来，我会告诉你一切，包括……关于你师父的秘密。”

　　清尘对他的话产生了兴趣，本来自己就有很多问题想要询问师父，现在师父不在，只好另辟蹊径。清尘拉着清月向他走了两步，可是面前的少年依旧站在原地，似乎没有要走的打算。“什么意思？”清尘疑惑不解，可是那位少年很明显不会回答他的这个问题。“哥哥。”清月在下面轻轻拉了拉他的手。“哥哥，红衣哥哥说的是‘你’不是‘你们’，所以我想，他应该是让你一个人去。”说完，清尘赶忙拽紧了她的手，“那我们回去吧，我们不去便是。”正要往回走时，却发现怎么也拉不动清月。“哥哥，月儿识路，月儿可以一个人回溪山，你不必担心。月儿…不想成为哥哥的负担。”清月抬起头，眼神里却是异常的果敢与坚决。

　　清尘慢慢地蹲下身来，眼神里满是怜惜。“我的乖月儿，那你切记，回家时要绕开村民，我怕他们会找你麻烦。入了溪山门，便不用担心了，有师父的庇护咒在，不会再有人会对你产生威胁。上了山，走大路，不要迷了路。万一迷了路，你就……”“好啦好啦，哥哥，我都清楚了。你就放心去吧。”清尘看着清月，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好，你在家煮好饭等我回来。”

　　说完，起身目送清月蹦蹦跳跳的身影离开了视线之后，他才缓缓转身，眼神里却是与刚才截然不同的冰冷。“走吧。”

　　两个少年，一红一白，一前一后地向城中走去。

　　走了许久，终于到了。这座城的房屋都经历的大火的洗礼。所到之处，处处都是黑色的废墟，这座酒楼也不例外。清尘从外面看着，那些精美的雕花虽然已被烧成了黑炭，但是依稀仍可以看见曾经的雕栏玉砌，檐牙高啄。这座酒楼，曾经一定是这座城的骄傲。

　　走进酒楼，径直上了二楼。却发现在这些黑色的废墟之中，临窗的位置上有一桌，却完好无损。它旁边的桌子东倒西歪，可以看出曾经坐在上面的人是多么仓皇地拼命向外逃。可是这张桌子，不偏不倚，不倒不歪。显得那么镇定自若，仿佛周遭发生的一切，均与它无关。它那刺目的红木色，在黑色中显得那么突兀。

　　“唷，没想到，栖云那老家伙，还收了个如此标致的徒弟。”面前的红衣少年转瞬间化成了一缕轻烟，朝着桌边飘过去，瞬间化成了一个人。那人竟是和刚刚那位红衣少年一模一样。想必，这就是真身了。

　　“说吧。”清尘径直在他对面坐下，他的面前瞬间出现了一个茶杯。红衣少年抬手为他沏了一杯茶。“这是我珍藏多年的茶叶，尝尝？”清尘却没有喝茶的动作，一直看着他的眼睛。那红衣少年手一顿，又恢复了那微笑的表情。“年轻人，还真是等不得。”他放下茶壶，单手撑着头，饶有兴趣地看着清尘。“我是重炎，如你所见，一只操纵火的神仙。”

　　“你猜猜，我的分身是如何分辨你是一个人来的，还是带着你的妹妹来的呢？”他看着清尘思考的神情，笑容更加深了，那正是他想要的效果。“人类的大脑都会发出频率波，那是一种交流的信号。婴儿与年迈的人，频率波都很微弱。身体越强壮的人，频率波越强。而妖，则是凭借这一点来区分同类与人类的。”他轻轻抿了一口茶。“我可以听见你妹妹的大脑频率波，还真是活跃呢。你猜猜，我能听见你的么？”他用食指勾起清尘的下巴，一双桃花眼挑逗地看着他。清尘厌恶地将手打开。“你到底想说什么！”他的眼神似一把利剑，瞪着重炎，冷酷到没有一丝温度。“哎呀哎呀，年轻人不要太着急嘛。”

　　“你不是顾清尘，或者，你不单单只是顾清尘。”重炎继续道，“当初你师父带你上山，那个时候，我还住在溪山，我见过你。哎呀，那个时候的你，可真惨啊。全身上下，被火烧得一处完整的皮肤也没有了。我在很远的地方，都能感受到你四周散发的那种戾气。我对你师父说我已经感受不到你的频率波了，可是我们两个都清晰地看到你仍在呼吸。栖云那老家伙执意要救你，我怎么劝说都拦不住。最后，甚至是牺牲了自己半辈子练出来的虚灵丹给你服下让你的容貌恢复如初，重新汇聚你身体的灵气。

　　我们都以为你慢慢调养便会好转起来。谁能想到，半月以后，你竟控制不住自己走火入魔了！你走出了茅屋，消失在了深林里。然后像疯了一样四处放火，残杀森林中的精灵。后来森林里的妖灵全部集合起来，却都没能伤害你半根毫毛。大火足足烧了七日，最后是我与你师父拼尽最后一口气才让你暂时昏睡过去。后来你的师父只好堵住了你的太虚穴，让你不得再使用出灵术。

　　而我，自那日以后，我与你师父的修为均损半，我原本就不属于溪山，所以我便四处云游修炼了。可是你的师父，担心你控制不住自己，便留在了溪山。这就是为什么他需要日日闭关修炼的原因了。其实他那哪里是在修炼，只是在恢复而已。”清尘的手用力地捏着茶杯，手臂上的青筋冒起，依旧无法平息他的心情。“噢，对了。你师父那日带你上山之时，我并没有看见你的妹妹。”清尘猛地抬头，“你说什么？”“是后来，我与你师父在商量如何让你清醒之时，有一个小妹妹突然在院子里凭空出现。要知道，你用火烧了溪山之后，我与你师父就在山上设下了重重结界。因此她的出现才显得如此令人不可置信。她一出现，你立刻就清醒过来了。后来的事情，你就都知道了。

　　也许你们有特殊的羁绊，又或者。她真的只是普通的人类吗？”啪地一声，被子碎裂。瓷片割破了清尘的手，鲜血透过指缝流淌出来，可就算这样，清尘也没有松手。清尘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那师父……为什么失踪了。”“什么？栖云那老家伙失踪了？”重炎站起来，背对过去，看着窗外。“看来，有大事要发生了……”

　　清尘扔掉碎了的杯子，站了起来，用鲜血淋漓的手指着他的后背怒吼道：“那你为什么要放火烧了这座城！”那红衣少年缓缓地转过身来，带着标志性地微笑，“这件事，不是我干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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