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契约
“以后你就不用再偷东西了。”
恶魔低沉戏谑的嘶扯声在一条肮脏的居民楼道里传来。
“我可不知道在超市里偷一个面包当晚餐会被恶魔盯上，要杀要剐总得先让我吃饱再说。”
李影憔悴的脸上尽显顽固，双手提着白色包装袋顶端撕裂，挤兑出方面包后开始奋力的吃。
“你的吃相很差。”
恶魔略有埋怨。
“吃东西要这么斯文干啥，而且吃快点，你也好吃掉我不是?”
李影吃完第一块面包后卡着喉咙，一手拼命拍打胸口才勉强缓和，咳嗽声随之而出......
“你的肉太脏，是只恶魔都不会吃的。”
“听你口气还挺斯文，这个世界能有你这种躲在阴暗角落里的恶魔等待人类把最后想要做的事情做完的已经不多了。”
李影吃掉最后一口面包，丢下包装纸袋，深邃双眸朝向居民街道口处望去。
“你想要逃走。”
“呵呵，被你看出来了，其实没吃东西前我真的不想活了，但是吃饱以后才发现这个世界还是挺精彩的。”
刚说完，李影便极速朝着街道通路口猛烈冲刺，那一双已经磨砂一半就要穿破的鞋子跑起来依旧很带劲。
“我劝你不要继续跑。”
“不跑就能活命，天底下可没有免费的午餐，更何况你是一只恶魔！”
李影不顾恶魔的思语，奋力奔跑。
他冲出了肮脏的居民通道口，即将西落的夕阳刚好照在他的脸上。
他看似并没有因为恶魔的追击而感到苦恼。
他在笑。
可是，一辆黑色风宾利轿车将他撞飞。
他被击飞在居民楼口的存放垃圾堆的阶梯上。
身体倾倒右侧。
右臂断裂性骨折。
血液从体内不断流出......
宾利车内走出一男一女。
男子约莫五十岁出头，头顶咖啡色毡帽。
女的才二十出头，一身光鲜亮丽的红裙。
“哎呀！怎么办？老公，你撞死人了，这...这臭小鬼怎么连路都不看。”
女人急忙从挎包里取出手机准备拨打急救电话。
“你疯了吗?看他一身着装就是低阶层的人类流浪汉，死了一个算一个，不要浪费我的钱！”
男子夺过女子的手机，板结的脸上尽显无情。
“这周围都是摄像头，被周围的居民看到了也不好，易损形象。”
“放心吧，这些摄像头都是假的，我在这破小政府里头上班还不知道?而且平民窟的人穷，给点钱就解决了。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处理，你上车去。”
女子知得听话上车。
男子从腰包里掏出一沓钱，约莫三千元，随手撒在李影的周身。
“这个世道已经乱套了，你还要给我添乱，这钱当让你去上天用的，可就不要连累我。”
男子黑着脸坐回了车上，开启引擎后驾车离开。
“怎么样？痛不痛?”
“呵呵......没想到最后不是被恶魔吃了，是被高层人类给撞死了，我真是个笑话。”
李影脑袋瓜子一阵恍惚，躺在地面上无力挣扎，只能自嘲倒霉苦笑。
“这个世界人类还分等级?”
“你真的是恶魔吗？在这个世界，人类当然有不同等级划分，像我们这种无依无靠的，就是最下层的人类，不配享有居住权与户口，当然，那两个混蛋也可以逃之夭夭。”
“那我也没有居住权和户口，不就是属于最下层恶魔了吗？”
“哈哈！你这个恶魔真是太会说笑了，死了还要逗我笑，我...我快要不行了，把我吃掉吧，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果然是不可能的。”
李影闭上了眼睛，多年未曾湿润的脸颊流下了两道暖暖的泪痕。
“我说过，我不会让你再偷东西了。”
“吃了我，我自然就不用再偷东西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赶快吃了我，趁我想死的时候！”
“可是我并不想吃你。”
“你什么意思?”
“因为我不想吃人，我只想找个人附身而已。”
“附身?”
李影断裂的手臂突然间“噼里啪啦”重组，全身流泌而出的血液如同时光倒流般回到体内。
“我的身体是怎么一回事?完全没有受伤，是你干的?”
“只是稍微动了点力量而已。”
“你要什么报酬?”
“报酬是什么意思??”
“你将我的身体复原了，肯定是要我帮你做些什么才对吧？先说明白，杀人越货的事情我可不干。至于要我给你什么，只要能做到，我都会给你的。”
“你的身体也行吗？”
“啊?哈哈，这不就是变个花样要吃我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我之前说过，我只想在你的身体里生存一阵子。”
“附身这种法术也可以实现吗？”
“是恶魔之力，不是法术。”
“得了得了，附身就附身吧，我是无所谓的，只要你不要控制我的身体就行。”
“我只想生存一阵子......”
“随你吧，要附身快些，天色不早了，得赶紧回家去。”
“我已经附身了。”
“这...这就完成了？”
李影随意挥舞四肢，和之前那副身体一点差别都没有。
“只是动用了一点恶魔之力而已。”
“能不能动用点力量带我飞?”
“恶魔之力做不了这种事情。”
......
阴霾极重的天空中，层叠堆砌的乌云匆匆离去，一轮皎洁的白蓝色月亮悬在北边最高点。
“这就是去你家的路?”
一片被爆破后的工程建筑，只有几座残缺的建筑物耸立，人工建造的路灯勉强将可行的斑驳路面照亮。
“嗯，这可是个贫民窟，别看废墟一片，人还不少。”
“我们吃几个人类吗？”
“随你喜欢。”
“你和这些人类关系很差?”
“什么差不差，我都不认识他们。”
“他们也和你一样都是小偷?”
“这里倒是有几个同行，其他的应该都是些打工仔吧。”
两盏白灯高悬在灰色建筑楼层的沿壁上，被爆破后这座灰色建筑物仅剩下三层还是完整的，其余壁片堆积物都坐落四处，一口深邃的大门口立着两具铠甲兵，地面扑了一条红色迎宾地毯。
“还真是挺高大尚的。”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这可是平民窟，这些小装饰都是偷来的。”
李影随性地走进大门。
第二层楼上。
阴暗走廊第三个房门。
李影拿出了钥匙将门打开。
两室一厅一厕所。
白色沙发堆积了满满的报纸书籍。
一座播放着雪花荧屏电视机。
一张没有茶具的咖啡色茶几。
一个电饭锅和一把刀，没有砧板。
“真简陋。”
“嗯，你说对了，平民窟嘛，就是这样。”
李影脱掉了全身衣服，留下一条花内裤游荡。
“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举行仪式。”
“人类还有仪式要举行?”
李影走进厕所。
老式的蹲厕与一面破裂的镜面，粉色毛巾一条，洗漱用品放在架子上。
“这就是我的仪式现场了。”
“厕所，仪式，有什么关联?”
“洗澡嘛，把周身的污秽洗掉，这就是仪式。”
“精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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