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追踪

时近黄昏，阮家村在落日余晖的掩映下到处金光一片。虽然仅是初秋，但坐落在大山脚下的阮家村，已经让人隐隐地感到了一丝肃杀之气。

这个时候，正是一天中农人们抢收庄家的最佳时间。家家户户的大人们都从忙着在田里抢收着庄家，只有孩子们留在家里。往日这个时候，孩子们也是不会安分的待在家里的，即使不聚在村中玩耍，也一定会跑到田地里去“帮着大人们收割庄家”。大人们也早已习惯了孩子们的这种捣蛋行为，那种丰收的画面，在孩子们说说笑笑打打闹闹的衬托下，显得格外喜悦。

可是，经历了飞羽将阮青云震伤一事后，所有的孩子都不敢再出去玩了。特别是太阳即将要落山的黄昏时分，他们一想到飞羽那可怕的样子，心中就莫名恐惧不已。

整个阮家村显得分外安静。

突然，几个人影在落日的余晖中一闪而过，朝着村边飞羽母子所居住的小院飞掠而去。为首之人正是阮家村的里正阮寿安。

“就在这里。”阮寿安异常恭敬地对着一位身穿白袍的中年人说道。

这位白袍中年人头戴玉冠，腰挂长剑，一双银灰短靴虽经跋涉，却是一尘不染。其双目一直警惕着盯着院落中，好似这院中有其极为感兴趣，又极为忌惮的东西似的。

阮寿安当即准备闯入院中，却被这个白袍中年人拦下：“不要打草惊蛇！”相继朝身后的几个同样身穿白袍的手下做了个包围的手势。那几名手下立即会意，悄无声息地向小院两边迂回而去，很快便将小院包围起来。

白袍中年人又对阮寿安耳语了几句，阮寿安面露喜色地点了点头，很快装出了一副邻里之间相互串门的神情，轻咳了一声，敲了敲门说道：“飞羽娘在家吗，我是阮家村里正阮寿安，有事找你。”

白袍中年人和阮寿安静等了片刻却迟迟不见回音，四目相视后不禁同声惊道：“不好！”随之阮寿安一脚将院门踹开，两人一前一后朝屋中掠去。

待两人将屋内屋外，房前房后都找了个遍后，才终是不甘地相信了飞羽母子早已离去的事实。

“蠢货！为何不早禀报。”白袍中年人对着阮寿安厉声大骂。

“展堂主，这也不能怪我呀，谁知他们母子就是圣主大人传召通缉的那个……”

“住口！”此时正好那些围在院子外的白袍人手下已知晓欲抓之人逃走，从院外掠入院中，白袍人好似生恐被手下听到阮寿安的话一般，当即厉声制止。

随之，白袍人对着阮寿安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儿，又故意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对那些手下道：“你们都去外面待命！”

“是！”那些人齐声应道，纷纷又掠出院外。

白袍人好像还是不太放心的样子，又朝四周仔细打量了一番，在确保院中只有阮寿安他们两人之后，才又压低着声音恨恨地对阮寿安说道：“你想找死不成，圣主大人传召通缉之事，是绝密中的绝密，如此无所顾及的公然说出，万一传入圣主大人的耳中，你我都会死得很难看。”

“是，展堂主，是在下唐突了。”阮寿安好像也突然想起了什么，一阵后怕不已。

看到阮寿安唯唯诺诺的样子，白袍人好像也懒的再跟他计较，继续低声说道：“他们母子半年前就搬至了阮家村，这半年你竟然一点异常都没有发现，刚刚有所发现，又被她发觉跑掉，这点小事都干不好，还想回宗门？准备一辈子都待在阮家村吧。”

阮寿安听了白袍人的话后，一脸的沮丧之色。阮寿安在阮家村已经足足待了十年之久，他曾经也是剑雨宗的内门弟子，若不是因一次犯错，被贬至这阮家村，此时早已是宗门中的中坚力量。这阮家村虽说也是剑雨宗的外围势力，作为阮家村的里正也能多多少少的每月从宗门得到一些修炼资源，但那与宗门的内门弟子的待遇是完全没法比的。

这些年来，阮寿安一直在想方设法再次回到宗门之中，但却一直都没有机会。这一次，当他看到小飞羽那奇特的体质之后，立即便断定，飞羽母亲就是当年圣主大人秘密传召通缉的那个女人。那个时候，估计小飞羽还没出生。若不是他当时已经是剑雨宗的内门弟子，那样的绝密之事也定然不可能知晓。如果，其所料为真，能够将飞羽母子抓回宗门，他不仅可以再次成为内门弟子，而且还会得到圣主大人的赏赐。人族圣主大人统领三十六个宗门，他的赏赐，绝对可以称得上是一笔巨额财富了。

但精明老道的阮寿安却知道，莫说以自己的实力能不能抓了飞羽母子，就算能，以其如今的地位，也绝不可能独揽了这莫大的功劳。于是，阮寿安才故意先稳住小飞羽，而后将消息以飞鸽传书传至了剑雨宗。剑雨宗当即派出了外事堂的堂主展明，带领一班手下赶来。

但阮家村毕竟仅是剑雨宗的小得不能再小的一个偏远势力，距离宗门所在地足有百里之遥。待展明等人赶到之后便已经是日落西山了。

“展堂主息怒，一个病妇、一个孩子，就算他们逃走了，我也有把握把他们再追回来！”阮寿安苦苦等了十年，才有了这个可以让自己再次回到宗门的绝佳良机，他又岂能轻言放弃。

展明也觉得阮寿安所言在理，当即命令道：“来人！”

那些手下纷纷应声掠至展明身前。

“兵分三路，给我追！”展明将手一摆，那些手下迅速朝着三个不同的方向飞掠而去。

阮家村毕竟是剑雨宗的势力范围，这展明对阮家村还是非常了解的。阮家村北面是一座算不上多高的小山，山的那边就是妖族之地了。只有东、西、南三个方向通往别得村子。也就是说，无论飞羽母子从哪个方向逃走，他们都跑不掉。

与此同时，阮寿安也召集阮家族中的青壮年，声称自己爱子阮青云回家之后再次昏迷，定是那妖人飞羽故施手段为之，飞羽与其母逃离本村就是最好的证明。因此，无论如何也要将两人抓回。这些阮家族中的青壮年，虽然都是些没有修为的普通百姓，但常年生活在人妖边境，还是有一些看家手段的。在他们看来，就算小飞羽的身体有一些奇特之处，但毕竟只是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而飞羽的母亲又是常年卧病，让他们去对付一个病妇和一个孩子，那还不是手到擒来！当即群情激奋，叫喊着去追赶飞羽母子了。

当然，阮寿安是非常清楚飞羽母亲的实力的，别看其是一位病妇，真正动起手来，怕是这些阮家族内的青壮年们，连人家的边都不一定能碰到。他所打的算盘是，让这些人故意造出声势，从而逼飞羽母子露出一些蛛丝马迹，他便可以顺藤摸瓜了。

然则，两拨人马足足追了三天三夜，所到之处几乎是掘地三尺，竟然连飞羽母子的影子都没看见。难道这对母子还能插上翅膀飞了不成？

“他们莫不是逃往妖族之地了吧？”阮寿安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展明当即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如果真得是那样，我们就守在这里，我不信他们会一直躲在妖族之地，如果当年她愿意去妖族之地，又何苦这十多年的隐姓埋名？”

此时此刻，飞羽正在欣赏着自己刚刚用竹子搭建完的小屋，看其高兴的样子，定然是对自己这一次的成就十分满意。

“我们羽儿真是越来越能干了！”母亲在飞羽身后摸了摸他的头，饶有兴致地夸奖道。其一直紧锁的眉头难得地舒展开来。

“娘，你的病好多了！”飞羽见母亲如此，愈加的开心了。只要母亲高兴，飞羽就算干再多的活也不会嫌累的。

“嗯，好多了，多亏了我们羽儿熬得药。”说着，母亲又在飞羽头上摸了几把。

飞羽嘿嘿地傻笑两声，接着对母亲说道：“山上风大，母亲还是先回屋中吧，我把外面收拾一下，就去陪娘。”

原来，飞羽母子真得搬到了阮家村的北面，却是没有翻过山进入妖族之地，而是在半山腰上建起了房子。只要展明和阮寿安派人到山上一搜，一准会发现飞羽母子的藏身之地。可是那展明和阮寿安虽身为人族剑士，却怕极了妖族之人。此山与妖族之地接壤，只要稍有风吹草动，妖族的战士便可瞬息而至。别看阮寿安和那展明在人族之内耀武扬威，以他们的实力对上妖族战士，想跑怕是都跑不了。

飞羽母亲好像也正是算准了这一点，才敢大摇大摆在阮家村后山上建房子的。

飞羽很快将一些物事收拾妥当，而后准备生火做饭。这才突然发现，搬家时根本就没把米带走。在房子没建好前，要不是母亲衣兜里还有几块干粮，怕是早都饿死了。

不过，这也难不倒飞羽。古语讲“靠山吃山”，别看他只有十来岁，因为其特殊体质的缘故，生来就力大无穷。身在这山中，随便打上几个猎物，还不够他们母子吃上几天的。

飞羽进屋跟母亲说了一声，便拿起挂在墙上，刚刚做好的弓箭朝屋后的山顶走去。

“羽儿，小心点！”母亲连声叮嘱道。

“知道了——”

此时的飞羽早已在几十丈开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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