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回阮家村

已而夕阳衔山，日暮降临，小连子山被一阵阵薄雾笼罩其中。虽然才仅是初秋的白露时节，但山上却已经隐隐的透着些许的凝寒之意了。

此时的飞羽刚刚将母亲安葬完毕，其双眼中已经不再有泪水，脸上的泪痕也早已被山风吹干。因条件所限，飞羽虽不能为母亲披麻戴孝，但也是换上了一身白色麻布短衫，头上系上了一根从短衫上扯下来的布条。立身长跪在一座刚刚用泥土和石块堆起来的坟茔前。

一阵山风夹杂着些许的凝寒之意吹过，将飞羽身上的短衫吹得啪啪作响。但飞羽却是跪在那里一动不动，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母亲的坟茔。自幼与母亲相依为命，母亲就是小飞羽的全部。而今，母亲竟突然离他而去，若不是心中那滔天的仇恨支撑着他，飞羽怕是也不打算活了。

自发现母亲被妖族所害，飞羽的脑海中就一直不停地闪现着母亲和他一起生活的一幕幕画面……

飞羽自幼聪明，学什么都特别快，每次识字背书，都能得到母亲的表扬。飞羽也最喜欢看母亲开心微笑的样子。

但飞羽却是一个犟脾气，认准了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每次飞羽犯了他那犟脾气时，母亲都会板着脸摆出一副生气的样子。而飞羽每当看到母亲蹙眉生气时，就再也犟不下去了。

飞羽因为体质特殊的原因，在与同龄人一起玩耍游戏的时候，总会将别人弄伤。被伤的孩子父母当然要去找母亲讲理。但母亲却是从来都没有因此而打骂过他，只是自己偷偷的躲在一旁伤心落泪。

……

也不知过了多久，飞羽终于对着母亲的坟茔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而后站起身来，回到屋里去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这里。他要去学本领，为母亲报仇。这是他活下去的唯一信念。

像前几天的搬家一样，说是收拾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之前搬家还要带上行李和药罐，现在母亲走了，就剩下飞羽一个人，还拿这行李和药罐干什么。

借着自窗外透过来的微弱月光，飞羽东瞧瞧、西望望，再三确定确实没什么可收拾得之后，便转身准备离开。他要再到阮家村中看看，那里刚刚经历了妖族的袭扰，现在还不知是什么样子。“也不知燕儿怎么样了？”飞羽在心中还是很记挂阮青燕的。

突然，飞羽瞥见了一直挂在墙上的母亲的一个小包裹。这个小包裹平日里母亲是绝不允许让飞羽碰的，连每次搬家时，母亲也要执意自己背在肩上。在飞羽想来，那里定然是母亲的一些衣物梳妆用具之类的，他也没有多想过。现在就要离开这里了，他总不能将母亲的唯一“遗物”留在这里。

于是，飞羽顺手自墙上摘下母亲的小包裹，往肩上一背，终是转身离去了。

阮家村中此时灯火通明、犬吠不止。飞羽很快便来到了村边，正当其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时，突然一个身穿白衣的少年剑士大喝一声，伸出长剑将他拦了下来。

“什么人？敢夜闯阮家村。”那少年剑士对着飞羽喝问道。

飞羽原以为袭村的妖族之人还没走，正在犹豫要不要悄悄潜入村中一探究竟。此刻见拦下自己的是一位人族剑士，当即明白，妖族之人定然已经被人族剑士所赶跑，心下不禁对人族剑士更生敬意。

“我……我是阮家村的人，在山上打猎才回来。”从来没有说过慌的飞羽第一次没说实话。不过这也不能怪飞羽，他总不能一上来就对人家说，自己几日前才搬离阮家村，而母亲刚刚去世，他要回村看看之类的话吧！

那少年剑士倒也并未对飞羽的话起疑，在如阮家村这样的边境小山村，如飞羽这般大小的孩子确实已经可以独自到山上去捕猎了。

“那你快回家去吧！”少年剑士将长剑一收，对着飞羽再次说道。这一次语气明显和善了许多。

飞羽刚向前迈了两步，又突然停住，对着那位少年剑士问道：“请问您是？为何会在我阮家村？”

“哦，我是剑雨宗的弟子，阮家村今日午后遭遇了妖族的袭扰，我等奉宗主之命，前来这里剿灭袭村的妖族之人。现如今，妖族之人已经伏诛，阮家村安全了，你放心的回家去吧！”少年剑士夸夸其谈，一脸的得意神色。

“多谢……”飞羽本想客套一句，却被那少年剑士打断：“千万别客气，身为剑雨宗的弟子，守护辖下百姓是我等的职责。”

听完剑雨宗少年弟子的一番话，飞羽双目中满是羡慕向往之色，不知他什么时候也能如眼前这个少年剑士一般，成为一名杀妖安民的侠士。

“哦对了，我剑雨宗正在村中遴选弟子，你不妨去试试，没准将来我们还是同门之人呢！”那少年剑士似是看出了飞羽眼中的羡慕之色，诚恳地提醒道。

飞羽一听，双眼一亮，当即向村中飞奔而去。如果能够成为剑雨宗的弟子，那他就可以很快为母亲报仇了。

村中央，里正阮寿安的家里，聚集了全村中所有十五岁以下的少年。坐在上首的除了那个被阮寿安称为展堂主的展明，还有一个年纪稍大一点的白衣剑士。

阮寿安扫了一眼站在下面的一众少年，对展明说道：“禀展堂主，我阮家村的少年已经全部齐集于此。”

展明连看都没看阮寿安一眼，仅仅只是点一下头，便转身对着坐在其身旁的那个白衣剑士说道：“白长老，人已集齐，还请您宣布宗中招收弟子的命令吧。”其一副卑躬屈膝的样子，与之前同阮寿安说话时，简直判若两人。

那位白衣剑士微微对展明点了点头，缓缓站起身来，朗声说道：“我叫白昊天，是剑雨宗的长老，此番前来，一是助阮家村除去袭村的妖族之人，二是在阮家村中招收几个少年弟子。”

那些少年一听说剑雨宗要招收弟子，也都如飞羽一般，脸上顿时现出一片欣喜兴奋之色。

白昊天顿了顿，继续说道：“不过，要成为我剑雨宗的弟子，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但要品格出众，还要具备一定的资质，过于愚庸者，是学不了功法，成不了剑士的。”

“那要怎么才能知道自己资质合不合格？”下面的一位少年有些着急地问道。

“我这里有一份简单的《练气诀》，”白昊天一边说道，一边从袖口里拿出一卷竹简，“这是专门用来测试新弟子资质的，给你们半个月的时间，凡是能够将《练气诀》练成的，其资质就算合格了。”

“我们要是学会了这《练气诀》，该如何去剑雨宗？”刚刚说话的那个少年又开口问道。

这一次白昊天没有说话，而是展明站起来对众人说道：“我剑雨宗为保护阮家村，以防妖族之人去而复返，会在这里待上几个月，只要你们这里有人学会了《练气诀》，便可随时来找我们。”

众人一听如此，顿时更加高兴了。这剑雨宗还真是侠义爱民，这一次竟会留在这里保护阮家村，而且还是几个月之久。在这之前，还从没听说过哪个宗门为保护一个村子，会留在一个地方那么长时间呢！

飞羽来到这里时，恰好听到了白昊天所说的一番话。当即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将《练气决》练会，成为剑雨宗的弟子。

正当飞羽准备去拿已经誊抄好的《练气诀》时，阮寿安突然认出了飞羽，立刻对着展明底声耳语了几句。而后对着飞羽说道：“飞羽，你们不是搬走了吗？你怎么又回来了？你母亲呢？”

飞羽没了母亲，没了亲人，一见到曾经的同村之人便不自觉地将其当作了自己的亲人，其双目一红，强忍着心中的悲伤抽咽道：“我娘，他被妖族之人害死了！”

阮寿安的两个眼球在眼眶中不停地转来转去，快速地分析着飞羽所说之话的真实性。展明与阮寿安一样，也在心中暗暗忖度着这个叫飞羽的少年为何又突然回到了阮家村。那个妇人真得被妖族之人害死了吗？以那妇人的修为，又怎会死在妖族之手？

两人想来想去最终也没想明白，既然如此，干脆先将这小子拿下。两人很快便达成了一致，只听展明突然大声命令道：“来人，将这个少年给我拿下！”

飞羽不知这个剑雨宗的中年剑士为何会突然下令，将自己拿下，一脸不解之色定在了原地。

“慢！”就在这个时候，白昊天突然摆手制止道，“怎可对我我剑雨宗辖下的百姓如此行事？”声音中夹带着些许的愠怒之色。显然，这白昊天对展明的举动十分不满。

“他可是……”展明话刚说到一半，再次被白昊天打断道：“可是什么，我只知道他是我剑雨宗辖下村子中的一个没了娘的孩子。”说罢，对飞羽摆摆手道：“孩子，要想给你娘报仇，就好好练习这《练气诀》，待你成为我剑雨宗弟子之后，我再传你真正的修炼功法。”说着，从自己怀里，将那卷竹简递给了飞羽。

飞羽从白昊天手中接过竹简，郑重地点了点头，朝村边的家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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