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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初见离人


如果说四月的牛毛细雨如邻家小妹般还带着些许扭捏,五月的甘霖与之相比已经清爽了许多。只是仍有些犹抱琵琶半遮面般淅淅沥沥的下,而今天的雨却格外缠绵,已经断断续续的下了一天。好在行商常年在外行走自然常备些避雨的手段,只是这雨下的实在久了些,已经是起了一层朦朦胧胧的水雾,满是泥泞的土路便格外难走。

“好在终于能有个地方歇歇脚”穿着蓑衣的老刘暗自叹了口气,颇为轻车熟路的走过镇子口的小桥,越过某个牌坊微微一拐,眼前便出现一家颇为素雅的二层小楼,原来竟然有间客栈。

有间客栈当然不叫有间客栈。小楼四四方方,或许是被这细雨冲刷过的原因,显得格外干净。楼前有根还未完全褪色的的高杆,有个旗子挂在上面。本该随风招摇的旗子此时在雨幕里只能有气无力的耷拉下来,蜷缩到一起,便连上面的字都藏起来了。老刘却知道上面那四个大字是“太平客栈”。

太平客栈都是这几年新建的。

用都来形容显然不止一家,起初还是零星几家在驿路上,方便过往行商旅客,因着价格公道又干净素朴的很是颇受欢迎,便是过往的小吏偶尔也会选择在此停留。这几年却是已经陆陆续续的建起了不少,隐约已经铺出一条条脉络来,按照幕后老板的话说,这叫什么“连锁”。而这幕后的老板老刘却是认识的,曾经还是能闲聊些家常的熟人。

老刘脱下蓑衣走进客栈,只是或许是下雨的原因,此时客栈已经快要客满,却是安静的有些奇怪,老刘却是习以为常。原来是楼上有一个面相颇古的说书人,此时正虚按惊堂木娓娓道来,讲的正是近几年在离国流传颇广,据说颇为离都洛阳某些贵人喜爱的《红楼》。故事倒是颇为感人,此时堂下诸人不乏已经听过多遍之人,只是或许是说书人讲得实在不俗,竟是都听的津津有味,除了说书人的故事在雨幕中缓缓飘荡,倒是显得有些鸦雀无声了。

老刘随意一扫,便寻了个不太引人注意的角落缓缓坐下。才发现旁边坐了个相貌清秀的小道士,此时正听的格外专注,旁边还有个小姑娘,此时脸朝下趴在桌子上,一头青丝随意披散着,看不清模样倒是感觉睡的格外香甜。

“看样子倒不像是山上的修士”老刘暗自松了口气,吞了口有些寡淡的茶水,合着“滴答滴答”的雨声放松了心神,有些微微恍神暗自想着心事。

“太平客栈”的老板姓吴,原本也是个年岁不大入行却不算短的行商,见了老刘还要客客气气喊上一声刘大哥。俩人原本都是在大周和离国之间来回行脚的行商,两国世代交好颇是你侬我侬。这样的行商虽然来回奔波劳碌,可并不如何危险,收入也还算不错,因此如他们这样的行商倒也不算少数。大家都是跑一条路的,时间久了难免相熟,往往见了面都要打打招呼,若是累了还经常一起停下来歇歇聊聊家常。只是却并不能常随,这是这一行的规矩,各自货路都是吃饭的家伙,总不好互相窥探。

本来全名未知的“小吴”或许就将跟老刘一样慢慢熬成“老吴”,等到那天跑累了,便会寻个会过日子安分守己的不错婆娘成家生子,或许还会在跑不动了之后将这门营生交给自己的孩子。

只是不知道是这“小吴”心眼多还是运气够好,据说是从大周带了个故事到了洛阳去,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让那些贵人们听了去,听说很是得了贵人们的欢喜,赏了一大笔钱。后来老刘才知道这故事是从近几年颇有些名头的某个被叫做“小余先生”小镇少年得来的。而这故事却不是那些打打杀杀的修行故事,却是个颇为赚人眼泪的,正是《红楼》。

“小吴”因此发了家变成了“小吴老板”,又不知道从哪里学会的经营手段,把这“太平客栈”插满了差不多半个离国的驿路上,当然以后必然还会更多。“小吴老板”也变成了老刘只能抬头仰望的“吴掌柜”。自己这次进入大周本就想着趁机拜会一下看看“小余先生”是不是也能得个什么故事,只是去了才知道那人竟是已经离开,只能遗憾错过。若是个读过些许文章的秀才文生大概会捧着杯酒酸气十足的感慨一句“时也,运也。”老刘却只是细细嚼了嚼有些发苦的茶沫子,轻轻叹了声“都是命啊!”声音不大,却是仍然将旁边听的十分入神的小道士惊的回了神,微不可查的转头看了过来。

老刘连忙收了声,有些抱歉的拱了拱手,好在小道士并未在意,温和的笑了笑点头致意,便又转过头继续听故事了。

这个小道士正是化名为王也的余良,旁边酣睡的少女自然便是依依了。只是未见大黄在身边,却并非不幸的成为依依的某顿口粮,只是不知道去哪里撒欢觅食去了——自从出门以来,大黄刚开始还有些抗拒,后来不知道抽了什么疯,每天到处乱跑,好在无论余良走到哪里,到了入夜之前大黄都会准时回来,余量也就听之任之了。

此时距离离开大周余良已经半月有余,行进几千里之遥。这是余良入住的第三家“太平客栈”。

沿途风光确实秀丽,只是看得久了便也觉得有些平淡。倒是离人性子温和友好果真不虚,沿途所见民风颇为淳朴,偶尔遇见的美丽妇人瞧着更是灵秀的紧。

嗯,名不虚传,果真很好。

余良第一次进入这“太平客栈”还只是感觉蛮干净的并不觉得如何出奇,等到遇到第二家的时候才意识到不太简单。这种连锁的模式在他印象中也只有类似银行的钱庄而已,能开钱庄的无不是手眼通天之辈,可据他所知他原本所在世界钱庄最早也是在宋朝初现于世,且多只是在一地之内流通。能把客栈开遍一国通路,若说没有官方背景是打死余量也不信的。余良便稍作打听,显然老刘心里的故事并不是什么秘密,许多和他一样的行商也都有个差不多的故事。

以圣地“龙虎山”为立国之基的离人似乎天生便对于道人存有某种敬畏。即便余良看起来年岁不大并不像什么山上的神仙中人,仍是很轻易的就从行商们口中还原出了整个故事,所费不过是一些不值钱的吃食酒水罢了。余良从没想过《红楼》竟会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流传开来,印象中他只是给依依粗粗的讲过一遍,当初研读之时也未必有多用心,只是对其中还算精妙的诗文多用了些心思。大抵记了个囫囵想着某时某刻花前月下或许用的到。还小的依依又哪是听得懂“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的心酸,又哪里知道“君生日日说恩情,君死又随人去了”的哀怨,觉得还是那些妖魔鬼怪,神仙打架有意思,只听了一遍便算。想想只能归功于不愧是瑰宝级的存在,到哪里都不会被埋没而流传开来。

仔细想想倒确实有过一个较为年青的行商,自己讲的时候一直在旁听的入迷,余良也不甚在意所以容貌也记不太清。倒是印象深刻的是这人似乎是读过书的,一边听一边还做些笔记。因此余良才记得住他,略一回想便对号入座,想来此人便是他们口中的“吴掌柜”了。

余良在心里叹了口气。似乎离国的民风便是如此,不甚喜欢那些打打杀杀的事情,倒是对这些痴男怨女的哀怨故事颇为喜爱,心说若是搬些某位奶奶的玛丽苏出来怕不是更受欢迎。倒是那“吴掌柜”确实是个有头脑的,这种连锁的模式大概也是自己无意中言及被他有心记了去,到是没成想真能施行开来,想必必然是搭上了某个不得了的线。能如此顺利肯定也是离国官家出了力,毕竟这也相当于铺了个相当便利的情报网络,说不得此时客栈之内就有离国的探子在。或许是那个打瞌睡的掌柜,或许是那个殷勤招呼的小二,亦或干脆就是楼上的那个说书先生,亦或是刚刚冲着自己傻乐拱手的某人。

余良想到这里不仅轻轻皱了下眉头,若真是如此,按理说这《红楼》在离国如此受欢迎,自己这个“作者”怕不是很有可能已经被离国的有心人盯上了?

只是不知道自己的面容是否已经暴露,自己虽说做了个道士的装扮但并未乔装。这会儿余良已经在思索是否该略作修整下面容,毕竟也是被曾经三大邪术熏陶过的人物,简单的改变容貌想来还是不难。

余良还在暗自思索,便听闻一阵有些清脆的马蹄声由远及近,片刻后便停在了门前。

随着小二的招呼,一个头戴帷帽的身影撞开雨幕,进入店中。却未着急落座,只是站在门口,透过帷帽上耷落的薄纱看向屋内,一动不动的细细打量。

说书人似乎也被这人看的分了神略微一顿,整个客栈肃然一静,针落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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