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05
出岫早在姚期期说要将她送到李迎府里的时候偷偷跑掉了。
连霜已经知会过姚期期，但她并没有派人阻止，由着出岫离开。
姚期期如实一一告知姚国公。出岫出逃是为了什么她并不想管，一切都由姚国公如定夺。
姚觅行顿时震怒，大手力拍桌子：“贱奴！”说罢便差遣身边的侍从去李迎府中将出岫捉回来，若其不在便算了，若在，立即捉来发卖。
姚期期安抚好姚国公后一同用了午膳，接着便回了自己的住处。
“郡主，林书生身边似是有人监视。”出岫出逃，连霜便从暗处到明处，作为侍从跟在姚期期身侧。
姚期期咯噔：“是阿公派去的？”
连霜声音没什么起伏：“并非，看衣上暗纹，似乎是宫里的人。”
“那便好，”兴许是陛下遣人暗中观察贡生品行，只要不是李迎的人就好。
姚期期还是不解，“改日我亲自去问问阿公此事，你先不要往上说。”
连霜点头：“是。”
姚国公在寺中，姚期期也没什么机会见到林寄玉，一晃眼便到了殿试第五日，由陛下亲自选定考生名次。
所有考生进宫待擢选。
姚期期央求阿公也带上自己，姚国公自然不会拒绝，便让她跟在自己身边。
陛下就算发现也不会说什么。
姚国公站在武官首位，文官在另一侧，夹在中间站着二十名左右男子，便是待擢选的贡士们。
姚期期一眼便看见站在最后一排最外的林寄玉，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垂眉低首看不清情绪。
“宣旨。”
皇帝年纪近四十，在位二十余年，声严面肃，无人敢放肆一二。
总管太监上前展开圣旨。
文武百官皆跪拜，姚期期自然也要行礼。她的额头贴在手背，心跳加速。
明明知晓上一世林寄玉是二甲第二名，可她还是希望这一世能有所改变。林寄玉如此刻苦温书，应当要比从前的名次更高才对。
“殿试一甲第一——”总管太监延长声音。
大殿中十分安静，所有人大气不敢喘一声。
“扬州夏镜观。”
“一甲第二，晏都陆春羡。”……
“二甲第一晏都沈意怀，二甲第二豫章林寄玉。”
……
林寄玉竟只得了殿试第五，与从前相比并无不同。就连一甲前三名都无上一世无异。
对于林寄玉这般无出身的普通人来说，二甲第二成绩已经是顶好的。
姚期期知道，只要他有心，就算是三甲，他也能凭着自身实力一步步往上爬。
起点低而已，他的终点一定不会比别人低。
因为上一世，刚好在姚期期被下毒前，林寄玉入仕三年便已经是岐州牧，擢升速度史无前例。
姚期期随着众人一道起身，等皇帝说完几句勉励的话后随着姚国公离开。
她在殿外想等着林寄玉一起出宫，可左等右等都不见他出来。
“襄宁郡主，陛下同林进士还有事要商议，一时半会怕是出不来，郡主不如到别处转一转？”总管太监面白无须，两只眼睛眯成缝，态度亲和。
姚期期心中不解，其他进士就连状元都出来了，怎么陛下就独独留下林寄玉？难道他身边的人也是陛下只安在林寄玉身边的？
怕不是惹了什么事吧。
“襄宁郡主，皇后娘娘请您过去一趟，说许久未见，想得紧。”皇后身边的宫女姑姑特意过来。
姚期期心中踌躇，皇后娘娘一直待她很好，可她惦念林寄玉，又不敢走开。
总管太监仍旧笑眯眯，仿佛看透了姚期期的心思：“郡主抓紧去吧，陛下同林进士相处极好，您不用担心。待他出来，奴才立即差人告诉您。”
“多谢公公了。”姚期期十分感激，“排月姑姑，还请带路。”
皇后是皇帝潜邸时的结发妻子，亦是元后，纵使宫中嫔妃不少，夫妻二人仍感情甚笃。
“襄宁来了，快坐着歇会。”
姚期期还未来得及行礼，便被排月姑姑按着坐了下来，顿时哭笑不得：“娘娘，襄宁还未行礼呢。”
皇后手中握着一块精致的糕点，随意咬了一口：“就是怕你行礼才让你快些坐好，在本宫面前还管这么些虚礼做什么。怎么就你一人，你身边的宫女呢？”
姚期期面不改色：“犯了错事，被阿公打发走了。”
“你阿公做得对，犯了事就该罚。本宫从前就觉得你那婢女没个高低尊卑，连和你都没大没小怎么行！”皇后差点被噎到，赶紧喝了口水，“刚好排月训了几个懂事的宫女，和你年岁差不多，一会儿你去挑一个带走。”
“多谢娘娘。”
“当年你阿娘托本宫照看你，本宫原本是想将你接进宫亲自抚养，可姚国公舍不得，本宫见他接连失去亲人，又怎能再狠心将你也抢过来？”
皇后同姚期期的母亲杨培宁是闺中好友，思及此时，手中糕点顿时无味。
“襄宁也舍不得阿公独自一人，就算阿公愿意让襄宁进宫，襄宁也不会去的。”姚期期知道皇后不会责怪自己，便无隐瞒地道。
皇后欣慰于她的重情重义，回想起还未出嫁时，在百越和杨培宁一起生活的时光，不禁悲从中来：
“期期放心，陛下与本宫定会将十五年前的事查得一清二楚，定不会让你父母白白而死。”
还有襄亲王府一家三口的命，统统都要让那通敌卖国的杂碎一一偿还。
前些日子陛下还同她说有了些眉目，相信过不久便能水落石出。
“可怜了世子砚，才两岁。”皇后重重叹一口气，见姚期期也愁眉不展的，立即换了个话题，“本宫听说殿试结束了，那些进士中可有合你眼的？”
姚期期仿佛被戳中了心思，红着脸支支吾吾：“二甲第二名的林进士……”
“二甲？”皇后蹙眉，“一甲中就没你合心意的？本宫听说状元夏镜观不错，榜眼的陆春羡也还行。都生的不错，出身也好。”
姚期期一时愣住：“可状元都快到了而立之年……”
年岁相差太大确实不好。
皇后瞪大眼睛，又换一个：“那陆春羡呢！”
姚期期一脸为难，轻声细语道：“陆春羡他，听说有龙阳之好。”
真不是她乱说，前世陆春羡的的确确是有龙阳之好，陛下发现后还把他贬到最北喝西北风去了。
可陆春羡这人有才华，到哪都吃得香，后来陛下又将他召了回来。
皇后恨不得手上有一把瓜子，又十分八卦地问：“那个二甲第二又有何与众不同之处？”
姚期期羞红了脸：“他呀，生得好看。”
“就如此？”皇后失望地靠坐在凤椅上，这一届的进士还真个个都是人才。
“襄宁喜爱他，所以才觉得他好看。”姚期期头一次将此事光明正大地说与别人听，说出口了，便也不紧张了，“娘娘觉得李迎如何？”
排月姑姑见状，旋即吩咐守在屋内的小宫女出去做事，屋内只剩下皇后、姚期期和排月。
“李迎？”皇后在脑中回想一会儿，总算想起这人是谁，“李长顺的儿子？本宫听闻他虽有军功，不过好色成性，家中侍妾比花楼的姑娘还多。”
她一脸嫌弃，仿佛提及都脏了自己的嘴。
“别人不晓得，本宫还不晓得李迎的军功怎么来的？无非是贪上了个有出息的亲爹，硬将军功从别人身上抢来套在了亲儿子身上。”
陛下也早就知晓此事，不过李长顺背后涉及一桩大案，不宜及时揭露，只能隐忍。
姚期期是晓得这桩子的，只不过不清楚既然陛下知晓却为何迟迟不惩戒李家。
“娘娘心中清明，只是阿公似乎十分欣赏他。”姚期期，抬眼瞧了瞧皇后的脸色，见她只是关切和疑惑，才又继续道，“襄宁想，若是陛下与娘娘能帮忙提醒提醒阿公，便最好不过了。”
阿公不会轻易听信自己，昨日一事也只不过会让他以为是因为不喜欢李迎，所以才闹脾气。
可她还想让阿公离得李家远些，只好求皇后来帮一把。
“自然，陛下不会由着国公接近李家的，你就放心吧。”皇后还想留姚期期吃了晚膳，在宫中住几日再走，可陛下身边的小太监将姚期期给请走了，她只好作罢。
姚期期舒了一口气，上一世殿试结束后她根本就没有进宫，也没有同皇后说了自己的心思。
一直都将这份无人认同的心意藏在心底，不敢告诉任何人。可她看见皇后娘娘那般真切的眼睛，便一股脑全都说了出去。
顿时浑身轻松了大半，就连见到林寄玉时，她都是小步跑过去的：“书生！”
总管太监张辛正领着他往宫外的方向走，像是要亲自将他送出宫。
林寄玉闻声朝她看来，眼中有喜悦，接着又暗了下去。
他只考了个二甲，成绩不如人意，又如何去娶一个高高在上万千宠爱的郡主。
沈意怀说得对，他确实是在痴心妄想且不知天高地厚。
“公公，带路吧。”说着便转身不再看姚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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