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6章

　　他向来有恩报恩，别人给他一分，他会回报那人十分，不多也不会少。

　　回到齐家，齐家人不多，但是却也不显冷清，厨房里飘来的香味以及偶尔传来的笑闹声，让人在这寒冷的冬天真切感受到了家的感觉，温暖窝心。

　　厨房不需要他，来福脑子里出现这个认知。不过他还是走了过去，他回来了必定是要向主子报备的。

　　齐长和在来福进家门的时候就知道了，看到他来了，她让他去休息，表示厨房有他们就好了。

　　自己动手的感觉不错，还记得上次年节他们也是挤在厨房忙前忙后，然而，这次却少了一个人……

　　来福依言退下，不过他并没有去休息，反而去打扫院子。

　　主子都不没有去休息，他作为一个奴仆又如何敢去休息呢。虽然他如今这个主子不怎么讲究，但他却不能忘记了自己的本分。

　　今年冬天突然下起了雪来，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就算是大年三十雪也没有停歇，院子早已铺了厚厚一层，来福就是想把雪扫干净。

　　齐长和没见过几次雪，对雪还是很喜欢的，她还想待会吃完年夜饭就去堆雪人消消食呢，见来福要扫雪，便让他停了。

　　怎么就闲不下来呢，白白休息都不要。

　　齐长和摇了摇头，让来福去整理桌子出来，他们待会要祭拜祖先。

　　而此时，雪花纷扬飘落的小巷里，一个端雅昳丽的少女出现在这里，她穿着素雅的衣裳，外披着一件银色的狐裘大衣，领口毛绒的滚边衬得她肌肤更加雪白，玲珑剔透。

　　她身后一个仆从为她撑伞，挡住漫天飘雪，少女缓步前行，美色风姿为皮，优雅温柔为骨，一眼难忘。

　　供品摆了一桌，齐长和点燃香烛，烧香祭拜。

　　她记得去年也是这个时候，齐金兰站在她这个位置对着祖先祭拜，她觉得自己现在这么安静不好，也如齐金兰去年一般许了愿望，望祖先保佑他们平安顺遂。

　　轮到齐卿持香祭拜的时候，他想到了齐金兰，眼睛红红的，却因为今日是大年三十，忍住没有落泪，他问齐金兰在那边过得怎么样好不好，然后又说到自己的近况，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

　　如果不是齐长和出声提醒，他说不定能说一个晚上。

　　烧钱纸的时候，齐卿又启动了话唠模式，好在钱纸数量有限，一烧完齐卿话唠自动就停了。

　　放了鞭炮，就可以撤了供品准备年夜饭了。

　　院门外，传来一阵礼貌的敲门声，来福去开门，待看到门外那位一身贵气美丽的少女他一愣。

　　然而很快，来福眼里惊艳散去回归沉寂。

　　少女见到他嘴嘴微微扬起，三两句道明了来意。

　　一听是主子的朋友，来福神色不自觉带上了几分恭敬，他让两人在外面稍等，他则去请示齐长和。

　　得到齐长和的回话后，他请两人进门，带她们到齐长和面前。

　　齐长和没想到今日回来找她，她有些惊喜又有些疑惑，今日可是大年三十，她不是应该家里陪家人过吗？

　　“长和你看到我似乎很惊讶，不高兴见到我？”季沉珂说话温温柔柔的，此刻虽故意板着脸和齐长和说话，但却没给人多少距离感，反而让人心生亲近之意。

　　齐长和欢迎还来不及，怎么会不高兴，因季沉珂的到来，她的热情给调动了起来，笑容满面地拉着人进屋。

　　年夜饭准备的差不多了，季沉珂来得正是时候。

　　饭桌上，几乎都是齐长和与季沉珂的交谈声，齐卿埋头吃饭，偶尔瞥了眼交谈甚欢的两人，两人气氛融洽，完全没有他插嘴的余地。

　　来福也在饭桌上，本来他是想去厨房吃的，仆人没有与主子的同桌而食的道理，但齐长和叫他和他们一起吃，主子的吩咐不可能不听，他就坐下来一起吃了。

　　他想不起有多久没和人这么坐在一起欢乐的过年节，有多久没感受到这种温馨的气氛，如今他能坐在这里，都是他的幸运。

　　吃完了饭，来福收拾碗筷，齐长和没动，她其实不喜欢下厨也不喜欢洗碗，有人动手她也乐的清闲。

　　季沉珂给了齐卿一个红包，齐长和见了，才想起她好像忘了这茬，也包了个红包给齐卿。

　　齐卿收到了两个红包也没多高兴，不过还是收了起来，谁都想有自己的私房钱。看到两人去院子堆雪人，他也屁颠屁颠跟了过去。

　　现在雪小了，正好可以玩。

　　齐长和刚碰到雪，就冻得一哆嗦，注意到季沉珂和齐卿也没带手套，她跑去房里拿了三双过来，“戴上，要不冻坏了手指咋办。”

　　戴上手套之后，三人开始堆雪人比赛，看谁堆的又快又好。

　　季沉珂的仆从宛清安静地站在一旁，低垂的眉眼下满是诧异，她没想到她家主子也会玩这幼稚的游戏，还笑得这么开怀。

　　来福洗完了碗，收拾好了厨房，出来看到院子的这一幕表情不变，他来到那个仆从身边站定，和她一起看三人玩乐。

　　“你觉得谁会赢？”来福忽然问道。

　　宛清眼里只有自家主子的身影，旁边站着哪根葱她并不在意，现在来福主动和她说话，她也才堪堪分出一丝心神给他，不过就算如此也是礼貌至极，让人挑不出错处。

　　“我家姑娘。”宛清笃定道，她并不是盲目信任，而是相信自己的主子有那个能力，她家主子只要想做就会做到最好，别人想追也追不上，只有望而兴叹的份。

　　“我倒认为是我家姑娘。”来福道。

　　“那就看着吧。”对于说不到一块的人，宛清不是很想搭理，说完这一句就继续沉默了。

　　来福也沉默。

　　至于齐卿，两人就没想过他会赢，一个小孩而已。

　　半个时辰过去了，三人雪人都堆出来了，自然也有了胜负。

　　齐卿堆的最快，齐长和次之，季沉珂最后，结果有些出人意料，但一看成品便也了然了。

　　齐卿取了巧，堆的雪人只有他膝盖高，玲珑而精致，让人看了就喜欢，用时也最短，毫无疑问赢了两人。

　　“不错。怎么想到的？”齐长和笑问。

　　季沉珂也笑望他。

　　在两人赞赏的目光下，齐卿有些羞涩，“论力气身高阿卿比不过两位姐姐，只好取巧堆个小一点的雪人，反正也没规定说不能堆个小的。”

　　“小脑袋转的挺快。”季沉珂对齐长和一笑。

　　“那是，阿卿是我弟弟嘛，和我一样聪明。”

　　齐卿没注意听她们后面笑闹声，心神一直停留在这句话上，旋即低头满足的笑了。

　　第一是出来了，第二第三却还没有分出来。

　　“沉珂，我比你快半盏茶的功夫，看来你垫底了。”

　　“那可不一定，你是比我堆的快，但不可否认，我堆的比你好。”

　　齐长和与季沉珂堆的雪人差不多大，两个雪人堆的都不错，然而真要论起来，还是季沉珂堆的那个漂亮一些，更胜一筹。

　　一个堆的快，一个堆的妙，一时分不出上下，两人较上劲儿了，谁也不服谁，争得不可开交。

　　齐卿见状有些急了，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姐，季姐姐，你们别争了。”

　　两人没有理他。

　　“阿卿，你说谁第二，谁第三？”

　　“宛清，你说是不是我第二，齐姑娘第三？”

　　还不等宛清开口，齐长和就道，“你的人肯定会向着你了！”

　　“你刚才也问了阿卿，阿卿是你弟弟，肯定也是向着你了。”

　　“那好，我不问阿卿，我问来福，来福，你觉得我和季姑娘名次谁先谁后？”

　　“来福是你的人，结果还用问吗？”

　　“这是我的地盘，人比你的多怪我喽？”

　　“……”

　　院子里都是两人的拌嘴声。

　　阿卿不知为什么一下变成这个样子了，想让她们停下冷静，却没用，没人听他的。

　　宛清动了，她上前维护她的主子，“齐姑娘，明眼人一看便知我家姑娘堆的雪人好，名次谁先谁后自然就不必说了。”

　　她心里奇怪一向性情温和的主子怎么忽然和人吵上了，还是为一件小事争吵，可以说是十分幼稚了，不过她不会质疑主子，主子做的一切都是对的，她只需遵从和维护就好了。

　　来福却没动，察颜观色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的事，主子和那位姑娘谁都没有生气，而是兴致昂扬的样子，既然如此，他还是不去打扰主子的兴致为好。

　　季沉珂抬手示意宛清退下，便看向齐长和笑道，“好了好了，不陪你闹了，他们该懵了。”

　　什么意思，怎么回事？齐卿确实懵了。

　　宛清安份候在季沉珂身后，什么表情也没有。

　　主子刚才是在恼她多事了吧？

　　来福神色不变，结果在他意料之内。

　　齐长和顺着季沉珂的话道，“沉珂，那我第二，你不反对吧？”

　　“不反对。”

　　“那好，倒一可是要接受惩罚的哦~”齐长和忽然笑着朝季沉珂砸了一个雪团，然后快速闪到一边，防止对方恼羞成怒过来抓人。

　　雪球砸到人身上，不疼却容易让人生恼，季沉珂心里失笑，面上佯装恼怒道，“之前可没说输了要惩罚。”

　　“或许是你没听清。”齐长和说话时又捡起一雪团砸了过去。

　　“怎么可能，我耳力一向很好。”季沉珂弯身揉了一个雪团回击。

　　两人你来我回砸出了乐趣，也不去纠结是怎么开始的，放松了心情沉浸在这乐趣里。

　　“阿卿，你要不要一起来玩。”

　　在齐长和的邀请下，齐卿也加入了战局。齐长和是他姐，他不可能砸她，只能砸季沉珂，于是季沉珂免不了就成了两人的靶子。

　　“两个对付一个，不公平啊，不来了。”季沉珂叫停，白皙的面容在跑动下染上绯红，更添了抹艳色。

　　“哈哈，有个弟弟还是不错的。”看季沉珂似乎累了，齐长和依言停下。

　　齐长和停了，齐卿也跟着停了，他乖巧地站在她的身边，一脸真诚地对季沉珂道，“季姐姐，刚才对不起啦，你别生气。”

　　“说什么对不起，玩闹罢了，我怎么会生气，原来我在阿卿眼里就是这么小气的一个人。”语气满是失落的意味。

　　齐卿忙摆了摆手，“季姐姐，你误会了，我没有这样想。”

　　“你姐姐在和你来玩笑呢，看你急的。”齐长和揽过季沉珂地肩笑道。

　　余光看了一眼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季沉珂没挣脱，笑容更大了，点头同意了齐长和所言。

　　“嘭！”

　　伴随着一声声巨响，烟花冲破了天空，在漆黑的夜幕下极致绽放，姹紫嫣红，美不胜收。

　　齐长和等人被这些声响夺去了注意力，望向那绚烂的夜空。

　　此后烟花不断，鞭炮声也不绝入耳，几人欣赏了一会儿，就觉得有些无聊了。

　　今晚齐长和要守夜，洗完澡后，她让季沉珂和齐卿先去睡，季沉珂看上去有些累，而齐卿还小，她怕他身体吃不消。

　　季沉珂没有听她劝，坚持要陪她一起，齐长和拿她没办法，就不再劝她了。

　　齐卿见此也不去睡了，想和她们一起守夜，“姐，一年好不容易才一次，你就让我和你们一起嘛！”

　　季沉珂也帮齐卿说话，“长和，阿卿既然想留下来守夜，就让他留下来吧，他困极了坚持不住自然就会去睡了。”

　　才不会，他说守夜就一定会坚持到底！不过，季沉珂帮他说话，齐卿还是挺感谢的。

　　齐长和觉得也是，过年就是要开心，阿卿想守夜就守夜吧。

　　年节这几天，季沉珂都是留在齐长和这里，齐长和乐意之至。而阿福没两天就去店里了，这还是齐长和劝说过的结果，要不然阿福吃过年夜饭第二天就去忙了。

　　在老木匠店里当学徒的宋二年节好不容易也放了几天假，期间她来找过齐长和，本来一开始是兴奋的，可是在看到季沉珂后，她就蔫蔫的，待了没多久就走了，季沉珂还为此感到奇怪。

　　齐长和也觉得宋二有些不对劲，不过她也没多想，很快放到一边。

　　这几天她与季沉珂相处甚是愉快，两人在哪个方面都很容易得到共鸣，有说不完的话题，就算一直待在家不出门也不会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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