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隆冬大雪

　　“陛下，九歌失手了。”
　　高力士依旧在密室里，向李隆基禀报着这几天的行动，事实上，连他都不是完全明白，皇帝到底是否是真的迷信长生。他虽然看似将监国理政之权交给了太子，追求长生，但却又好像只是想要让太子和李林甫两虎相斗，而他却可以稳如泰山，可他又清楚地知道，皇帝的确又在积极寻找着真正的长生仙方，这让高力士也是感到十分糊涂。
　　李隆基原本盘膝坐在密室里的龙床上运转仙丹的药力，听到这话，顿时冷笑了一声，“朕又不是想让他们真的杀死他，他身边有暗卫在，只一个夏侯扇春，保他性命便没有任何问题。朕只是想让他知道，这是朕的态度。”
　　面前龙床传来的血脉之力分明极为鲜明，可以让人清楚地感受到这股旺盛的生命力，但高力士却感觉到了一种莫名阴冷的感觉，出现得稍纵即逝，让他几乎要以为，这是他的一场错觉。
　　“陛下，据云中君说，这次刺杀失败，除了有夏侯扇春这个阻碍之外，还有唐一笑的插手。”
　　李隆基闻言，睁开了眼睛，直视高力士，“她知道，九歌是朕的人吗？”
　　“应该并不知道。”
　　李隆基眉头深锁，“朕让九歌以药来诱她上钩，没想到最后却被夏侯家的小子横插了一手，朕又派九歌去警告夏侯家的小子，又被唐一笑给搅了局……她真的不知道九歌是朕的人？”
　　李隆基眯了眯眼，声音变得低沉而又危险，“不对，她一定已经猜到了。快说，这中间，还有没有别的事发生？”
　　“在九歌动手的时候，还有一伙人也出现了，是李林甫的轮回法王众。”
　　“多少人？”
　　高力士想了想，还是决定直接说道，“轮回法王众的三个宗师高手都到了，据云中君说，对方一个人，就轻易地破了三花合气阵。”
　　“一个人！？唐一笑破阵的本事再厉害，也破不了宗师高手的三花合气阵吧！”
　　高力士连忙解释，“陛下，破阵的不是唐一笑，而是另一个人，应该是唐清苦。”
　　李隆基在彻底吸收了仙丹的药力之后，缓缓呼出了一口气，从龙床上下来，踱着步子，然后回头问高力士，“这个唐清苦究竟是什么修为？还有，唐一笑的这个唐门到底是什么建的？怎么会一点都查不出来？这个唐清苦不是说是他的师弟吗，他究竟是什么身份，是不是唐门派来保护她的人？速查！”
　　“是，陛下。”
　　……
　　在襄阳祭奠了孟浩然之后，唐一笑又去见了孟仪甫，但孟仪甫依旧不肯出来，坚持要为孟浩然守孝，之后一心归隐。唐一笑本想劝他，可最终又不知该如何开口，便只好作罢，只是和孟仪甫一起为孟浩然上了一炷香。
　　除此之外，唐一笑还动手改装了孟仪甫为孟浩然守灵住的茅草房。
　　而就在唐一笑搭房子的时候，突然遇到了来给孟仪甫送些过冬衣物的方行之，按理说，两人有些日子未见，此时偶遇，本应该十分高兴，但事实上却是有些微妙和尴尬。
　　唐一笑是大理寺少卿，和云焕原本就处在对立面上，杀了他，自然也是无可厚非，可方行之心里却一直像是有一根刺一样，扎得他极为难受。
　　尤其是当他再次看见唐一笑脖子上的那道疤的时候，神情更是变得极为别扭。
　　他想起了当初为了帮云焕，唐一笑不惜借剑自伤，鲜血把衣襟都染红了大半，这让他感到过热血沸腾，是江湖中人最看重的义气肝胆。可他又想起最后她亲口说的，她在他的剑上下毒，最后把他逼死在了长江……前者是江湖人的义气所在，后者是对本职的尽忠，可他自己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心里总像是有一个过不去的坎儿。
　　唐一笑也只是笑笑，二人寒暄了几句之后，方行之就下山去了。
　　……
　　在长安城又下起纷纷扬扬的大雪的时候，唐一笑一行人终于回到了长安。
　　一进长安城，几人就感受到了一种不同于江南风情的热闹，虽然长安比之江宁、襄阳这些地方都要冷上不少，可回到长安，却还是让众人都感到了温暖和亲切。
　　“一九二九不出手，三九四九冰上走，五九六九沿河望柳，七九河开，八九雁来，九九又一九，耕牛遍地走……”
　　经过大街小巷的时候，传来了不少孩童的欢闹声，其中有大人教着唱的歌谣，还有孩子们单纯的嬉闹声，这些属于孩子们的笑声，仿佛驱散了长久笼罩在心头的阴霾，连带着他们的心情也变得晴朗了起来。
　　“算算日子，才发现快要到岁日了，时间过得真快啊。”
　　章仇兼琼骑着马，看着行马道两侧覆上皑皑白雪的长安城，一时间也是心生感慨。
　　孔雒从马车里钻了出来，一身红衣十分惹眼，在身后白雪的映衬下，此时的孔雒更像是传说中的火妖。孔雒跳下马车，身后红色的大氅跟着抖了抖，灵动的样子，足以让所有视力没有问题的人都瞪直了眼睛。
　　自然，身为模范男朋友的章仇兼琼也是没能从孔雒身上移开视线，而后就变成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不过最后还是微微扶额，下马，站到了孔雒的身边，挡住了其他人或觊觎、或欣赏的视线。
　　孔雒笑得得意，然后一把搂住了章仇兼琼的脖子，挂在了他身上，旁边不知道多少颗心咔嚓咔嚓碎了一地。
　　喻青也牵着侍书的手从车上下来，侍书为喻青整了整衣领，然后突然出其不意地伸手戳了喻青一下，咯咯地笑个不停，喻青也只好无奈地看着侍书，最后也跟着笑了起来。
　　“原来这里就是长安城……阿弥陀佛。”
　　怀海和尚望着身后的高耸的城墙，又看了看崇玄署异常高耸的塔尖，还有这千家万户的繁华，突然唱了声佛号，心潮澎湃。
　　大概每一个第一次看到长安城的人，都会被它的巍峨和繁华所吸引，事实上，看过了长安城之后，其他地方在你心里，都会丧失被称为“京城”的资格。
　　唐一笑下马回头看过去的时候，突然眨眨眼，觉得眼前这一幕居然十分好笑。
　　唐清苦一身白衣，怀海和尚一身白衣，喻青和侍书也穿着白色狸子皮的大氅，小石头也穿着同款袄子正目瞪口呆地看着长安城的一切，只有韩林像是千里白云中间的一大片乌云，黑漆漆的，好不扎眼。
　　自觉自己和这些颜色并不搭调的章仇兼琼和孔雒早就闪到了一边，两个人一边看着对面，一边笑个不停。
　　唐一笑看了看自己这身藏青色，突然发现居然只有孔雒穿得才更有新年的气氛，剩下的要么白得反光，要么黑漆漆的一片，完全没有要过年的感觉。
　　于是，众人回到了大宅子之后，第二天，就被唐一笑笑眯眯地送上了提前了的新年礼物。
　　“红色的袍子！师姐，果然只有你才是审美没有问题的！”
　　收到了一整套造价不菲的红色衣裙，还有红色的褙子、短靴，孔雒简直不能更开心，之前因为晕船而遭的罪都成了过去式，总之是兴奋得不行。
　　当然，只有孔雒是这样的，至于其他人……
　　白幼美一脸纠结地看着盒子里面火红火红的衣服，显然是并不能够想象出这身衣服穿在自己身上的样子，但是这又是唐一笑送他的新年礼物……白幼美陷入了出生以来所遇见过的最大的难题。
　　而唐清苦在看见了这一身枣红色衣袍的时候，脸上原本一直都挂着的温和的笑容也变得僵硬起来，看着唐一笑笑眯眯的样子，他还是默默地把衣服收下了，与此同时唐清苦在心里想道，可能他的书架需要一个防尘的罩子……不行，万一被她看见……算了，还是藏起来好了。
　　侍书和喻青为了不穿这身衣服，直接选择逃之夭夭，每天出门比唐一笑早，回来比唐一笑还晚，只为了逃脱被这身大红衣服支配的恐惧。
　　当然，章仇兼琼实在是没有办法逃了，谁让他自己的女朋友就是“红衣行动”的绝对支持者，监督力绝对一流，幸亏唐一笑给他们两个准备的是情侣装，这让章仇兼琼受到一万点暴击的心里头总算多了些安慰。
　　至于韩林和怀海，见到这身衣服的时候都是嘴角抽搐，韩林在心里纠结要不要直接干掉唐一笑，而怀海和尚则是在纠结这难道是长安过年的习俗？
　　而这一大院子的人里面，第二天真的穿了大红衣服的除了唐一笑，就只有严震、唐小乙和刚刚被唐一笑捡回来的小石头了。
　　所以第二天一大早，唐一笑就看见唐清苦正在指点着一身红衣的唐小乙和小石头练功，在雪色的院子里显得出奇的和谐。
　　练完功之后，小石头找到了唐一笑。
　　“我的病，真的能治好吗？”
　　乍一看，小石头还是少年人的身体，可仔细看的话，就能看见一些太过成熟的特征，比如长得过快的胡须，已经生长完全的下巴等面部骨骼，以及他身体内部的经脉和脏腑，都清楚地说明这是一具三四十岁壮年男子的身体，而不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
　　“生长是不可逆的，我只能让你的早衰之症从现在停止，但已经有过变化的，你只能通过习武，变得长寿，来弥补已经衰老的部分。”
　　唐一笑的话向来有效和残忍，但对于小石头来说，这已经是他在此之前从来不敢想象的惊喜了。
　　“真的吗？我真的不会很快就死了吗？这真的不是上天的诅咒吗？”
　　唐一笑点点头，不过她的眼神变得有些深沉。
　　……
　　“你是说，小石头并不是天生就是这样的，而是被人下了毒？”
　　唐清苦的眼神变得很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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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今天终于有了点时间了，小生说过有时间就会多更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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