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陆弈还是回去了，看到堂屋里积满的灰尘。
“终究还是走了啊。”
浮生还靠在角落里。
“呵，连这个都不带走吗。”
干坐了好久，一声鸡叫，陆弈背上了浮生。
无人与我把酒分
无人告我夜已深
无人问我粥可暖
无人与我立黄昏
苏瑾被扔在乱葬岗的下午，一群人攻进彬州。
战乱起，之前想起义的人也乘乱而起，里应外合，将这行宫焚毁了。
一男子撇一眼看到正转身上马的陆弈，不确定地开口：“陆小公子？”
陆弈身边的一个随从面露杀机，正欲拔刀，却被陆弈抬手止住。
“您是陆小公子吧，之前在街上见过您与苏小公子一起行路。”
擦干脸上的血迹，陆弈也现了真容。
“您去看看苏小公子吧，他今日已经被扔进投尸台了！”
嘴边是充斥着尸臭的肉块，苏瑾的脑子里如同走马灯一般。一年前自己从彭州离开，不知夫子看到王二狗的尸体后会怎样？陆弈呢，会在哪天回来？也许不回来了呢？浮生，会不会被下一个流浪的人捡到，还是说会被虫子蚕食掉，如同我这般化作一抔泥土。
“苏瑾！”
还好今日投进投尸台的尸体不多，陆弈来就一眼见到了正奄奄一息的苏瑾。
抱起苏瑾，陆弈感绝他比一年前从彭州逃出来的时候还轻。
因为苏瑾，原本打算在过几日就进荆州的计划也被打断了。
将彭州作为新的据点，重新建立起来一个新的彭州，从此，彭州不再受陈国的管制。
“这些……”
随从将抓过来的官吏甩在跟前陆弈跟前。
“砍了吧。”
快步走到自己的营帐前。
躺在床上的人挣扎着坐了起来。
“来喝口粥。”
陆弈将勺子递到嘴边，看着熬的烂的不能在烂的粥，白白的粘稠物像极了血路上的脑浆。
顿时趴在床边吐了起来。
除了黄水还是黄水。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不知是胃里痉挛疼痛的泪水，还是劫后余生的泪水，盘错在脸上。
“没事了。”
又将勺子递到苏瑾的嘴边。
这次总算是好好吃下去了。
天还很早。
“要不要出去看看？”
投尸台已经被整个掩埋了起来，旁边的行宫已经被焚毁了，苏瑾想去看看登诗台。
“太远了，明日再去吧。”
陆弈的话从一旁传来。
结果，天还未亮，就有人通知苏瑾要出发了。
陆弈叫人在马车上垫了三层褥子，还好，不算太膈人。
前方传来不少惊呼，原是连夜下雨，使得准备的粮草都发霉了，但是苏瑾每天却依旧是白粥，却不知前方的人都是清汤寡水的。
“世子？”
苏瑾从侍从这里得知陆弈竟是逍遥王在外的嫡子。
怪不得，与他交谈中虽看得出来并非白丁，且伴有不错的武力，而且习得雅正，原是这样。
休息了几日，身体也开始慢慢恢复。
“起知。”
苏瑾听到有人唤他，抬头，陆弈已经换了身常服。
虽然已经沐浴过了，但是身上的杀唳和浅浅的血腥味依旧席卷着涌来。
“上次，还未道别，我去见了父亲。”
“三王爷？”
陆弈没有回答。
“三王爷发动了政变。”
“其实，即使三王爷不谋反，总还是有人会的。他们只是需要一个领导者。”
陆弈将从彬州带过来的浮生拿出来。
“我需要你。”
一曲弹罢，苏瑾双手放在琴弦上。
“好。”
翌日，舒软的马车被拆了，浮生也不见了，陆弈看着远方，骑上马，前往下个地方。
整个陈国方圆百万里，彭州，彬州，荆州，冀州均已收入囊中。
重新制定了谋反的计划，将原本打算直接进军京城的大军改变了方向，打算先将周围的各个属地逐个击破，世家之间分崩离析，猜忌。
这是和苏瑾商讨后的结果。
陆弈按照计划，开始逐渐安排人进入崇庆。
苏瑾直接前往了直属京城管辖的越州，与其他的几个地方无异，只是这里的官僚们更加跋扈罢了。
依着这不输平人的样貌，苏瑾进入了春风楼内。
浮生也从背着改为抱着，一改往日的众多习性，若不仔细看，还真能觉得这是个天生的女儿。
官僚们的作风也好不到那里去。
“琳儿姑娘今日可会坐席？”
闻人迪潇洒进入楼上的雅间。
老鸨随后就进门来。
“要的要的，琳儿听说公子要来，可是等了好久呢，那台上可是空置了好久，就是要闻人公子您来了才会开始的呢。”
将帘子拉下，告知这雅间已有人了，斜着的叶片可以清楚地看到下方的动静。
苏瑾慢慢坐下，玉指轻弄着浮生，一曲悠长素雅的聆听曲缓缓扩散开来。
“今日的曲子改了？”
闻人迪看着在一旁弓着身子打的老鸨，食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着桌面，沉着的样子让着老鸨吓出一身冷汗。
传闻闻人迪心狠手辣，虽喜听曲，看着雅正，但是却极爱收养童子成私人禁脔，一切都按兴致做事。
仅一句话也可断人生死，可说是京城的活阎王。
一曲罢了。苏瑾按照规矩，将前方案几上的牌子翻开，是清池。
闻人迪的那间。
这是春风楼的规矩，雅间上人过后，便可进行选择青倌，看重的可放上牌子，等到他们曲罢后随即挑选一位作为今日侍奉的对象。
“你说，你这男儿身要不要跟我回府？”
闻人迪将扇子折叠起来，走到苏瑾的身边。
“听闻公子大才，却独爱龙阳之好，看来市井传言果真是真的。”
“错。”
“琳儿姑娘貌美如花，不才也是想独得芳宠罢了。”
苏瑾按照往常的样子坐在案几前，开始弹奏起来。
“时辰已到，琳儿告退。”
半夜十分，一人溜进苏瑾的房间，拿走了垫在桌腿下面的小木盒子。
“王上。”
蒙毅手持血刃，将一旁的人砍死，掉落在地上的头往离王的脚边滚去。
此时，原本骄奢淫逸的离王脸色一变。
“爱卿真是。”
蒙毅将刀转向楚离。
“陛下可真是用心良苦啊。”
楚离眯起了眼睛。
“我当了这么些年的傀儡，也差不多了。”
三王爷已经起义，请陛下下令捉拿反贼。
“不急。”
“三哥，我等你。”
楚离看着从外面进来的另一位太监，将手中的剑拿了起来。
“以后朕就寝后寝殿内不得有人，免得误伤。”
进来的太监命人将尸体拖走，后塞了一张纸条到了一个宫女的手里。
“去查查，三王爷的世子殿下到哪里了。”
“林可、刘弃。”
陆弈打开小盒子，看着纸条上面的字，思考一番后，将纸条拿在蜡烛底下点燃了，见着它慢慢化为灰烬。
“出发。”
安街镇，隶属于泰阳县，是林家的祖地。
列队的士兵每日在街上巡逻，陆弈的人分批次进入后已经查看到，即使是士兵的换班时间也是分批次的，看样子被训练得很好。
“大人，外面有人求见。”
来人将陆弈的拜访告知给林秀。
“果然有三王爷的影子。”
“命风侄儿今日到此，所为何事啊。”
林秀到厅堂中就见到了陆弈，看到他就如同看到了昔日的好友一般。
“林叔叔。”
看来那个琴师与你关系非同一般啊。
“今日前来是为新国一事。”
“本以为林叔还在京城，没想到竟已回了泰阳。”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罪是帝王心，伴君如伴虎啊。”
林秀饮上伺候的茶水。
“此茶，非用热水而不能，冷茶虽依旧有用，但是却不能激发出茶香。”
“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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