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下山

　　苏莫和楚荦告别后，废了好大力气翻山，一边摔一边走，从刚开始抱怨老天不公，到后来被摔的没脾气，几次三番想放弃的她，又想起昨晚的诡异事件，只得拖着两条腿往前，打死都不能在山里再过一夜。

　　终于，在月上柳梢头之际，苏莫摸到了山下一个小村子里。路上偶有村人，都奇怪地打量她，苏莫也不在意，这一路走来，不用想，她也知道自己如今有多狼狈，大概率是被人当成了乞丐。

　　她撑着根木棍充的拐杖，一身破破烂烂，说不是乞丐估计也没人会信，果然，有胆子大的小孩子朝她丢石头，让她快滚。

　　苏莫懒得跟这种小鬼计较，举起拐杖吓唬他们，一瘸一拐地往前走，她得找个地方过夜，深秋的夜并不好受，还是找个避风的地方好，她本想随便找个地方，又想到自己不认路，好不容易遇到有人烟的地方，还是要问问路才好，三十里并不算远，也不知道这里的人有没有听说过锦元镇。

　　想着她止了脚步，好歹整理了一下自己，朝着一户有炊烟的人家走去，这户人似乎正在做晚饭，烟囱里炊烟袅袅，屋子里有笑声传来。

　　没有大门，苏莫走到院子里，朝着正屋的方向喊道“有人吗？有人吗？”

　　从屋子里出来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小孩子扒在门边好奇地看着苏莫，苏莫对他笑笑，又想起自己的脸现在被包着，估计他也看不见，只得开口“家里有大人吗？”

　　小男孩又打量了她几眼，一溜烟跑去了旁边的厨房，一边喊着“娘，有个女人。”

　　“什么女人？你这小兔崽子，不是说让你照顾妹妹吗？跑到这干嘛，又想偷懒是不是？......”

　　女人虽是这么说，还是骂骂咧咧走出了厨房，她手里还拎着个勺子，看来应该是在煮饭。

　　那女人高高瘦瘦，二三十岁的年纪，头上包着块头巾，收拾的很利索，看得出来应该是个勤快的人，看到苏莫后，一张脸满是警惕。

　　小男孩在她后面扒着女人的腿，探头探脑地朝苏莫这边看，苏莫朝她躬了躬身“大姐，我不是乞丐，前些日子外出迷了路，现在想回去，找不到路了，想问问大姐知道锦元镇吗？还有，如果方便的话，可不可以借宿一晚？随便什么地方都行，只要能遮风就好，外面太冷了。”

　　苏莫一口气说明来意，有些忐忑，女人听了她的话，不做她说，只挥动勺子，让她出去，苏莫无法，只得退出院子。

　　她又敲了几家人的门，无一例外都是把她往外赶，苏莫本来已经做好了被拒之门外的打算，但被这么多家拒绝，不免也有些气馁，不过村子还没走完，她倒是没有放弃。

　　终于，苏莫最后被一个婆婆收留了，这婆婆自己住在一个院子里，大概是看她一个人可怜，便答应让她借宿一晚，还告诉了她锦元镇大致的方位。

　　“小姑娘，你去锦元镇做什么？”

　　“我前些日子同家人一起出来，不料中途迷了路，不识得回去的路了”苏莫面不改色地撒谎。

　　婆婆了然地点点头“姑娘，还没吃东西吧，婆婆给你煮碗面。”

　　苏莫哪里肯“婆婆，不用了，您能让我借宿，我已经很感激了，怎么能再劳烦您呢？”

　　这婆婆倒是个爽朗人，拄着拐杖往厨房走，一边还让她不必客气。

　　苏莫拗不过她，再加上自己确实也很饿了，一天只吃了一个冷馒头，自然也想喝上一口热汤，就跟去了厨房，想着帮她打个下手。

　　婆婆虽然年纪大了，手里的活倒是利索，她自己一边擀着面条，一边同洗菜的苏莫说话。

　　“姑娘，以后出门还是要小心点，要注意安全......”

　　苏莫从善如流地应着，跟她又说了些话，知道这婆婆年纪大了，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女儿，女儿又远嫁，老伴早早去世，自己孤孤单单一人，看苏莫可怜，才想着跟她多说说话。

　　“我家的女儿哟，不听话哟，硬是看上了外地到这里经商的人，一个劲非要跟着男人走，我和她爹怎么也劝不住，现在好了，离得远了，像断了亲缘，自己成了家，总归没有时间回来看看我这老太婆......”

　　苏莫转头看她低头擦眼泪，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好在她只是想找个听她说话的人，苏莫只在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倒也不会冷了场。

　　洗完菜，婆婆便不让她待在厨房了，一个劲把她赶去堂屋歇着，苏莫无法，只能出，又暗暗想着走的时候给婆婆留些银钱，楚荦给她不少碎银，够她霍霍的。

　　面很快煮好了，端到她面前，婆婆又帮她点了油灯，苏莫连连道谢。要吃面，苏莫只能把脸上的简易布巾拿下来，怕吓到婆婆，苏莫跟她解释，脸上的黑纹是胎记，生下来就有了。

　　婆婆又凑过去看了几眼，苏莫只当她是好奇，由着她打量，吃过面，苏莫被安排去了一个没住过人的屋子，只是房间内用品很齐全，有床有被，看来是经常被主人收拾。

　　“这是我女儿的房间，自她走后就没再住人了，你今晚在这里凑合一下好了，对了，还有衣服，你身上的衣服都破了，正好有老婆子闲下来做的衣服和鞋子，你和我女儿身量差不多，应该是能穿的......”婆婆一边说着一边翻箱倒柜地给苏莫找衣服。

　　苏莫万分感激，一个劲道谢，暗暗想着多给婆婆留些银钱，这是遇到好人了，也不知道自己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苏莫送走婆婆，自己一个人又把身上的伤口处理了一下，好在都是些破皮轻伤，她也没再管。

　　躺在床上，苏莫一边想着楚荦去找陈叔的事，一边又想起白天婆婆跟她说话。以前，她每次放假回家，她妈也是这么絮絮叨叨，她每次只觉得无聊，现在多想回去听她唠叨。

　　即便在这里过了这么长时间，还总觉得就是一场梦，仿佛一觉醒来，她还是那个大学将要毕业的普通女生，面对找工作的压力，偶尔和闺蜜抱怨吐槽一下，回家和妈妈撒撒娇，没事逗逗自家小弟，没什么过不去的......

　　迷迷糊糊睡着，苏莫半夜醒来去上厕所，脑子有点懵，婆婆没告诉她厕所在哪，她披着件单衣，冻得瑟瑟发抖，好在月光照的很亮，苏莫根据她来时的记忆，设想着厕所的方位，最后在院子里一个角落找到了，苏莫困在差点在厕所里睡着。

　　深秋的夜，本就静悄悄的，回屋的苏莫突然听到了一声呜咽，本来有些混沌的脑子顿时清醒了不少，她站在院子里，又向四周看了看，什么都没有。

　　疑心自己听错了，她抬脚就要回去，又一声呜咽传来，这次比上次清晰了不少，似乎是个女人的声音，苏莫浑身一激灵，头皮发麻，她抖着身子跑回了自己住的那间屋子，关好房门，苏莫随手又拿屋里的板凳桌子顶上门。

　　她在门口听了一会儿，确定屋外没人，才又爬上床去，可苏莫已经不敢睡了，只盖着被子，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只要一想起那晚山上看到的女人，她就怕的想找个地方藏起来，这是......缠上自己了？

　　人总是恐惧于未知的东西，苏莫虽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也架不住这么刺激呀，以后有时间了一定去拜拜佛，或者去找个大师看看，这么着也不是个事，她自己没出事，先被自己吓死了。

　　苏莫睁着眼，最后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这一觉直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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