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外祖父

　　因着学堂已经开课两日了，所以志趣相投的都已经结帮成对了，就比如林姝婳已经加入一个小姐妹团了。

　　林晚坐在座位上打量着那几个女孩，从衣服上的那复杂繁华的刺绣就看出来应该是达官贵人的女儿，林兆英之前给了林姝婳那么多好东西如今派上了用场，加上她从小就接受各种教育，此刻完全看不出她和那些京城贵小姐有何不同，只是那些小姐都喜欢和庶女玩吗，京城不是更应该等级分明吗？林晚最喜欢看白莲花变黑的时刻，不知道在林姝婳身上能不能看到这一幕。

　　就和林晚想的一样，教材都是什么女诫，女训，教的都是妇德妇言这一类的。林晚听得耳朵出老茧了，但是这女先生一看就是不好惹的模样，林晚不想做枪打出头鸟的那只鸟，即使不爱听也乖乖坐在那里打着呵欠盯着女先生。

　　好不容易熬完了这门课，林晚后悔自己选择书这门功课了，现在后悔应该来得及，赶紧跟着去看看其他课是怎么上的。

　　陆梓言看着林晚自动跟在她后面，满意的笑了笑，拉着周幼萱和林晚并排着走。

　　林晚感激的朝她笑一笑，虽然不知道为何她对自己为何这么好，只是这善意此刻确实帮助了她。林姝婳已经往自己这里看了好几眼，但是一直没过来找茬，说明陆梓言确实是不好惹的人物。

　　教授乐器的女先生是来自宫里乐府的，没有民间的烟火气，自身也带着一种不可亵玩和亵渎的气质。女孩们行礼后都规矩的坐下等着师傅教授。

　　林晚没学过任何乐器，只是这林晚似乎学过点皮毛，所以将手放在古琴之上时，似乎也能拨动几下。这个看起来比那女德有意思多了。

　　女先生教授过后，便让每个人依次谈给她听。众人皆是从小学习乐器，来这里只是为了走过场，所以几乎都无差错，一直到了最后一个林晚这里。

　　林晚的手虽然有记忆，但是她看不懂这乐谱，勉强谈了一小节，后面几乎都是错误的。

　　女先生皱眉摇摇头，用戒尺挡住林晚继续的手指，“这位小姐，似是没学过音律？”

　　林晚点点头，“未学过，所以才来学。”

　　女先生看这小姐虽然面生，但是这气度不似一般人家。她知道在座的有很多门第不是很好但也拼命脱了卖了家底进来的小姐，但面前这位似乎不和那些女子一样。

　　“既是如此，小姐不如待会留下，云歌和您说一下乐谱的识记方法。”

　　“那多谢先生了。”云歌，这个名字如此有意境，也不是乐府随随便便一个弹琴的就能有的名字。林晚自然答应了。

　　“先生未免太偏心，我们让您赐教许久了，您都不肯多教半分。”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传过来，林晚看过去正是林姝婳白莲花姐妹团的一个。身穿白色银纱裙，发髻一朵玉质的玉兰花，还真把自己打扮成白莲花了。

　　云歌不愿意与这些世族小姐有什么瓜葛，作为宫中之人不能和宫外有太多的牵扯，所以能拒绝的她都拒绝了。此时只能解释道，“这位小姐实在是不太通音律，若是三月后，这位小姐仍不会一曲，那云阁岂不是失职了。”

　　“那是她的事，与你何关，她一人不会我们众人都会的，这不是他的问题吗？”说完对着林晚嗤笑一声。

　　林晚也不想云歌过分为难，大不了自己花钱雇个人再教自己，只是有人替她先开口了。

　　“先生不必担忧，我与林晚妹妹相识，不如我带她入门，这样她就不至于听不懂了。也不必耽误先生的闲暇时间。”陆梓言及时解围道。云歌对她感激的笑笑。

　　“如此，劳烦陆小姐，林小姐您有不妥吗？”

　　“没有。多谢陆小姐了。”林晚对着陆梓言行礼感谢道。

　　“陆梓言，你是真的想和我处处做对吗？”姐妹团围着的那位清冷女子终是开口了，桃红色的眼角朝向陆梓言，给人一种压迫感。让林晚也有点心虚，这林姝婳真的是傍上一个厉害的角色。

　　陆梓言和煦的笑道，“宇文嘉怡，咱们俩就没有和平的时候，你又何必在外人面前装出这一副好人模样。”

　　虽是笑着，但是这气氛却是凝固成冰天雪地了。云歌心里暗叹一口气，原本以为离了宫这种时刻会少些，没想到宫外也是如此。

　　“为着一个野丫头，你是连表面的平和也不愿意维持了吗？”宇文嘉怡原本就是清冷挂，如今动了气，更是给清冷加了一层威吓。

　　不过自己怎么成了野丫头了？难道自己不比她身边的林姝婳高贵那么一点点？虽然也是士农工商拍在最末尾的一列。

　　“野丫头？京城的贵小姐家教也不过如此？心里看不上寻常百姓，确是说出来的言语比我这野丫头还要粗鄙。”林晚感觉自己比较上头，虽然她想忍但是这嘴却是忍不住的叭叭叭，看来原主的性格自己还是没有控制住。说完即后悔的感觉。

　　“你一个商人的女儿也敢这么说长雅郡主！”一个暴躁的小姑娘已经把茶杯甩了过来，在林晚的脚边摔得稀碎。

　　原来还是个郡主，异姓郡主，这身世着实不能惹，林晚又是一阵后悔。

　　陆梓言碰碰旁边的林晚，悄悄地说道，“只管说，我给你撑腰。”

　　林晚斜了她一眼，把自己当枪使了吗？

　　“好了，婉容，和一个出身低微的野丫头逞什么口舌之快。她没家教，你也没有吗？”宇文嘉怡似是压住了怒火，但依然嘴不饶人。从那日与陆梓言抢东西来看，这陆梓言不是什么牙尖嘴利的人，想来是看中自己嘴炮的能力让自己当她的冲锋军？

　　“原来这就是世人夸颂的长雅郡主？用野丫头来形容有父母的女孩？恩？”女孩们还在争吵的时候，门口不知何时已经站了大人物。应该是云歌应付不过来，派人找了长公主过来。

　　但此刻这确是的威严的男声，还是令林晚心生惧意的一个男人。

　　“是严太傅。”有见过的人忍不住喊出来。

　　这严太傅是三朝太傅，不仅三朝太子都是他教出来的，在座的不少人的父亲也是出自他的门下，每年过节可都要去磕头拜谢的，所以这些闺门女子如何不畏惧。即使是长雅郡主也都急忙起身行礼。

　　严太傅看了眼长雅郡主，勉强点了个头，又看向那个跪着蜷缩在一旁的林晚，“哼”了一声，厉声呵斥道，“还跪着干什么，还不过来？”

　　林晚暗叫不好，以前在太傅府受过的苦重新涌上心头，虽是自己没经过，但是看画面也不得不说一句这太傅是真的心狠。想着眼泪竟然涌上来了。

　　林晚战战兢兢的来到严太傅身边，先给长公主行了个礼，又给严太傅行礼，“祖父身体康安。”

　　“哼，”严太傅看着模样，太傅架子又起了，“往日里对我的本事呢。如今就被人指着鼻子喊野丫头，怎么你也当你父母，当我这个祖父不在吗。”

　　“晚晚不敢。”林晚吓得又是一跪。

　　身后的女孩没有一个敢说话，大气都不敢出，原来这就是严太傅唯一的外孙女，幸亏今日自己没有惹到他，否则回去不仅要被父亲责骂，有兄长的也免不了一顿。自家兄长此刻都还是在国子监听学呢。

　　长雅郡主此刻心里也是后悔，不该听了别人的挑拨，连底细都没探清就出手。自己真的是每次一看到陆梓言就会出现差错，不该这样的。

　　长公主原本没想到严太傅此刻为何会突然在这里，此刻却是全然了解。怪不得这老学究当日会亲自登门求一个名额，原来是给这外孙女求得。

　　长公主浅笑盈盈过去解围道，“太傅不是惦念孙女过来的么，此刻何须如此严厉。来，晚晚快起身，一家人何必如此惧怕。”

　　长公主的话也提醒了严太傅，此刻不是在太傅府，平白让外人看了笑话。

　　“清河，带你表妹回府。”回头对一少年嘱咐道，然后又和长公主说道，“老夫给孙女休个假，望长公主批准。”

　　长公主怎么可能受如此大礼，急忙答应道，“太傅不必如此。明日再来即可。”

　　名唤清河的少年上前扶起林晚，“表妹，走吧。”

　　林晚借助少年的力起身，低眉顺眼的跟在太傅身后出了门。

　　留下长公主和一众女孩，语重心长道，“各位丫头都是受过礼仪的，该说不该说的应该心里有数，今日这事万不该发生。嘉怡，你和我来。”这个长雅郡主，原本以为能是个出众人物，没想到也这么缺少敲打。自己应该给她点指点了。

　　闹成这样，课也上不下去了，云歌索性下课了。众人各怀心思离开了学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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