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5.樊楼竹轩
先不说刘老爷是否当真有能力说服夷州其他的粮商出手帮忙，纵使按照她的估计，这事只要解决了刘老爷，便已然算是十之八九板上钉钉。
就说如今还未见得那些粮草，这块石头便还不能够轻易落下。
况且，就算是刘老爷成功说服了夷州城中的粮商捐粮，那又能够如何呢？
城中百姓不少，城外驻守着的将士们便更加不用提。
就算那些粮商拿出了所有的粮草，恐也是只能够维持几日的。
如今，到底还是需要想个法子，从其他地方弄些粮食来才好。
楚曦轻缓出一口气，身子微斜，小臂支在一旁的小桌上，不住地用指腹捏了捏眼角，精致的面容之中似是带了淡淡的疲惫之色。
暗一见此小心地开了口，“小姐，可要回州牧府歇歇？”
“不必”她闭着双眼，朱唇轻启，嗓音不疾不徐，“去樊楼。”
今晨一早，这位用过早膳便出了门，一直与刘老爷周旋至今，这些时日她就从未有过安安稳稳歇息过一日的，暗一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按理说，小祖宗出生尊贵又深受帝宠，合该是被人疼宠于手心之中，安平喜乐无忧无虑地度过此生的，这些事由自有人担着。
根本些事由原就不该由她插手。
但她最终还是在暗中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快速成长起来，以自己娇小的身子用自己的方式默默地护着自己身边之人。
这位还以为自己能够瞒过所有人，但却不知她的一举一动都被今上看在眼中，事无巨细，只不过今上也是看破不说破罢了。
车帘一动，暗一瞬时消失在了车厢之中。
樊楼是夷州城之中的一处酒楼，据说里头的厨子都是东家费了大劲从帝都请来的，故而平日里总是人满为患的，若想要在里头吃上一顿，还须得提前半月遣人来定位子，否则便是付再多的银子也是没法的。
不过此时的樊楼却是受了灾荒与局势不稳的影响，楼中没有什么食客，除了几个打盹的小二之外，堂中空荡荡的，瞧着甚是冷清没有什么人。
脑袋一点一点的小二骤然被突至的脚步声惊醒，瞌睡立时消散无踪，见迈过门槛步入堂中的楚曦几人，立时殷勤地迎上前，热情非常地招呼道：
“客官可是要用膳？几个人？正好今日楼中刚来了几条活蹦乱跳的鲫鱼，这时节没有什么比喝一碗鱼汤最是好的了。”
楚曦睨了眼店小二，淡淡道：“暗一你们留在堂中自行用膳便是，”转而她又对店小二说道：“要一间楼上包厢。”
见人如此大手笔，店小二登时便乐开了花，殷勤地扬声唤来另一个同伴招呼暗一等人，自己却是小心引着楚曦往楼上包厢走去。
“客官这可是来得巧了，若是先时来恐轻易是没法子订得这二楼的包厢的。”
楚曦但笑不语。
“到了，”店小二引着楚曦在一门前停下，兀自推开门让她进入，而后笑道：“这可是樊楼里头位置最好的竹轩，站在窗前便可瞧地街市......”
虽说现街市上空荡荡的，实在时没有什么好看的。
显然店小二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话语一顿，挠了挠后脑，不好意思地笑笑，也不再提起这茬，转而道：“姑娘可是满意？”
樊楼一楼为大堂，二楼为单独隔开的包厢。
包厢共有四间，东家很是雅致地以“梅兰竹菊”四公子为名。
如今时候不好，四间包厢据是空着的，若是这位姑娘不喜，他还可以带着她去其他三间包厢中瞧瞧，总会有这位姑娘喜欢的。
好在，对于这事楚曦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只要足够隐秘便可。
见人点了头，店小二笑得更加热切，露出一口大白牙，忙引着楚曦落座，“姑娘可有什么想吃的？鸡鸭鱼肉，时蔬茶点任凭姑娘点就是。”
说着，还麻利非常地倒了杯茶水放在她面前。
楚曦望着茶杯上方袅袅升起的热气，幕篱未除，指腹不疾不徐地在茶杯沿口处划了一圈又一圈，须臾方从怀中取出一物放在桌上，启唇轻道：“唤你们掌柜的来。”
桌上玉制短哨在窗口光线的映射下泛着莹莹白光。
店小二面上的殷勤笑意一顿，猝然一收，定定地看着桌上的短哨，心下一惊，霍然又朝楚曦看去，面上不掩探究之色，这短哨......
他眯了眯眼。
然而可惜的是幕篱薄纱将她的面容遮得严严实实，他最多也只能够透过那薄纱瞧得大概的身影罢了，并不能够窥得其他。
最终，店小二垂下了双眼，方才的热情谄媚猝然消失无踪，态度立时变得警醒小心起来，他对着楚曦拱了拱手，“请姑娘稍等。”
言罢便小心拿起桌上的短哨快步而去。
“碰”地一声轻响，房门关闭，听得店小二逐渐远去的脚步声，楚曦方才起身，缓步至窗前，无声地望着外头空无一人甚至是泛着几分死气的街道。
素手倚在窗柩，抬眸远眺。
这个位置能够见得北方那斑驳，紧闭的城墙。
出了那城墙，再往北走，便是南楚镇守北境的军营驻扎之地，而她的阿兄便在那里，楚曦定定地望着那个方向，心不断下沉。
也不知道她阿兄如今怎样，可还安好？
只希望她能够来得及才是。
自于邓城收到消息起她便一直在想着法子，昨夜于灯火下又考虑了许久，方才打定了主意，故而今日方才有借着阿兄的名头假冒“义妹”之名，去与刘老爷做交易的事由。
但显然这还是不够的。
若是想要夷州城能够安阳无恙地度过此劫，还有许多事由需要去做。
樊楼是她小楼下的一处产业，当时是表兄一手打理的，而留于此处的掌柜亦是表兄当时为防不测而留下的亲信，是个可信的人。
“咚咚咚——”
脚步声由远及近，于门口顿住，不多时便响起敲门声。
“进。”
传来的声音带着小姑娘特有的娇软，却又带着一丝无法忽视的矜贵，掌柜思及方才小二回禀自己的话语，双眼沉了沉，手中攥紧了短哨，推开了门。
待见得窗边站着的姑娘，他的手心一紧，眼眸猝然一缩，赶忙回神关紧了房门，弯着背脊来到楚曦身后，双膝一跪，便恭恭敬敬的磕了个头，“小人拜见公主殿下，殿下万福金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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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早做了个梦，梦见评论区沸了……
——哭笑不得的蒋小汐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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