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月下谈心
作为整个落霞宗数万弟子最是天资不凡的第一人，柳姻云自入门开始，就被宗门当作轩辕不古第二来培养。
更甚者，宗主慕容非凡不止一次对她说过，百年之后，这偌大落霞宗，都会交到她的肩上来发扬光大。
不凡的天姿，尊崇的地位，哪怕她从不刻意表现，但同辈人亦都敬她若天神，别说如石尘般肆言挑衅，哪怕在她面前稍微说话重点的同门师兄弟都不存在。
初开始，面对石尘的无礼，她的确是愤怒恼恨至极点，但随着两人数次交锋，特别是石尘自然流露出的平等，不吭不卑，竟渐渐激起了她心中的涟漪。
她从未想过，天地间还有男子敢如此对她，而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男子，偏偏还只是一名人武境的蝼蚁。
这是一种既新鲜又有别不同的感觉，从未有过类似经历的柳姻云亦不知道究竟是恨还是怨。
然就在数个时辰之前，当那个名叫方寒的外门弟子找上自己，说石尘将有杀身大祸之时，她第一感觉竟然并非高兴痛快，而是要全力阻止这场杀戮。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那冒犯过自己的小贼如此舒服死去。
乃至到了大殿以后，没有人知道，面对项天行和云逸时，她所有的嚣张霸道，实则都是刻意装出来的。
她柳姻云能够修行到今天这一步，又岂是头脑愚钝之人？
九大天骄，随便一个都不是自己能够对付，更遑论两人一齐联手？
之所以那般表现，不过是激宗主站出来。
这是一场豪赌，宗门在自己身上花费无数心血，宗主更是把自己当作未来接班人培养，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看着自己身陨在眼前。
事实证明自己赌赢了，不过让她可恨的是，那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小贼，竟然连声谢谢的话都没有，不仅不感谢，甚至连跟随自己走一趟都不愿意。
如此可恶至极点的无赖，她不放火烧他一阵岂能干休。
“喂，你在想些什么？”
石尘看见柳姻云发怔时的美态，眼神也有些发直，不过想到这是一头披着纤弱女人外衣的“妖兽”。
又哪里敢生绮念？
赶忙递了一坛酒过去。
此刻两人倚月而坐，石尘早已经重新穿回了衣服，连头发眉毛也用真元重新催生出来。
不知何时开始，他们忘却了相互间的仇怨，只是各种抱着一坛酒独饮起来。
初时石尘还有些防备，不过在两坛酒下肚，柳姻云的脸颊渐渐生出红霞，目光亦有些发飘之后，他就完全放下了自己心中芥蒂。
又是一个孤独的人儿。
虽不知这人的过往，但只看她喝酒时露出的惆怅，石尘又哪里猜不透她的心思。
“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半晌过去，柳姻云眨了眨朦胧的眼眸，朝石尘淡声问道。
“你说。”
“你那些王级符纂，究竟哪里来的？”
“王级符纂？”
石尘面色一愣，旋即反应过来，大概指得是自己随手炼制的那些挪移符神行符。
不过这事却不好解释，并非不信任对方，实则压根不知该从何说起。
顿时打了个哈哈，“如果我说都是自己炼制的，你信吗？”
“不愿意说就算了。”柳姻云撇过头去，眼神中带着几许失望，显然是不相信石尘的话。
石尘看着她眼底那抹失落，心底突生出些许不忍。
稍作沉吟后，他就开口道：“算了，怕你得了，我告诉你好了，那些符纂，都是一个前辈高人送给我的，曾经有一次在深山历练，无意中救了一个老爷爷，那老爷爷为了报恩，就送给了我满满一袋子的各种符纂......”
“你说的都是真的？”
柳姻云蓦地转过头来，一脸认真的看着石尘，“那老人家长得是何模样？能炼制出王级符纂，修为肯定深不可测，他怎么会受伤的？还有，你究竟是如何遇到他的？”
石尘心头恶寒，这还真是自找苦吃，“嗯，这些事情已经过去很多年了，那时候我年纪还小，很多都记不大清楚，另外，那老人家千叮铃万嘱咐让我不可把遇见他的事情对别人说......反正，你懂的......”
石尘如此一说，柳姻云倒是不好再多问，这个世上前辈高人总是有的，而但凡高人，总有“高人之处”，种种隐晦不喜外人知道也是情有可原。
气氛再次变得有些冷场。
一段时间以后，石尘突然开口道：“我也有些话想问你。”
“你说吧。”柳姻云点头，倒是回答得很是干脆。
“你生为咱们落霞宗的大师姐，修行上的事情应该很清楚吧？我想问问，武道修行，天武境是否就是咱们的极限？”
石尘说完，就灼灼的看着柳姻云，这个问题看似随意，实则关系着他将来的修行之路，由不得他不紧张。
“天武境吗？”
柳姻云缓缓从地上站起，看着天上一轮明月，目光变得飘忽起来。
“我听师尊说过，在天级之上，还有一个境界，叫做王武境，或者叫武王境。
传说达到这个境界，弹指间山崩地裂，随意一掌可令百丈江河断流，那是真正的绝世强者......
可惜，我们西楚王朝只是三等小国，连天武境都不知有没有，武王，对我们来说太遥远了，真不知道有朝一日，我能不能踏足那个境界啊......”
柳姻云的眼中，充满着向往，那是真正对于强者的期望。
“武王境？”
石尘心头一震，果然和自己猜测的那样，天武之上，还有其他境界。
想来之前柳姻云说的王级符纂，应该就是武王才能炼制。
不过西楚王朝只是三等帝国，这说法他倒还是第一次听见。
“那柳师姐，你知不知道如何才能达到王武境？还有，晋级王武境，是否会有什么天地异像，例如雷劫？”
犹豫片刻，石尘终于问出了心中最重要的秘密。
“雷劫？”
柳姻云蓦然转身，奇怪的看着石尘，“你都在说些什么？武王是真正的天之骄子，上天恩宠还来不及，又怎么会降下天雷轰杀？”
“这......”
石尘心头有些郁闷，想了想后又问道：“那柳师姐，武王是否就是武者的极致？”
“武王之上吗？那太遥远了，曾经我在一本奇文异志中看到过，据说武王，同样不是武者的终极，在武王之上，还有帝武境，也称武帝。
武帝才是整个大陆最强大的存在，不过那只是传说，究竟存不存在，我却是并不敢确定......”
“武帝？武王之上竟然还有武帝？那柳师姐，晋级武帝是否会产生雷劫？”石尘急忙问道。
“晋级武帝产生雷劫？石尘，你究竟在问什么？为什么老是提起雷劫这个词语？”
柳姻云从对强者的憧憬中回转过来，神情古怪的看着石尘。
“你究竟是听谁说晋级武帝会有雷劫的？无论是武王还是武帝，那都是上天的恩赐，只会得到更大的气运，怎么可能会被雷劈？
石尘，从我们数次交锋以来，我看得出，你的天姿不凡，假以时日，晋级云武，不，哪怕是地武境，也只是时间问题。
但武道修行，最忌好高骛远，无论武王还是武帝，离我们现在都太遥远了，哪怕是天武境，整个王朝也不知有没有，你当前最紧要是......”
柳姻云张口就是一阵说教，石尘却是心沉谷底。
雷劫！真的没有雷劫？
无论是王武境，还是帝武境，都不曾有雷劫？
既如此，那自己的路，又在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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