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苍乐
小仙君自从今天下午得知参老爷那丹药是景吾小和尚给的之后，情绪明显不高。
显然这不是他想要听见的答案。
我们好歹合作过这么多次，作为伙伴，应当在这个时候陪伴在他身边，同他说说话。
但是我忘记了，小仙君的身边，还有一个辰宿神君。
他们相识几千年，从未登仙位之前便在同一道观修炼，这伙伴的情谊，比我这半路出来的实在要深厚许多。
所以在看见小仙君的身边站着一个辰宿神君的时候，我很聪明地停了下来，飘在一棵院子里的菩提树下。
这菩提树的叶子被月光照的，在地上有一大块黑黑扁扁的影子，正好可以掩护住我的身影。
而我视野前方二十米的另一棵菩提树下，正站着两个人。
两人皆是穿着白色道袍，其中一人手执拂尘，另一人则是单手背后，他们一边在观察着自己面前的菩提树，一边在聊天。
这院子安静得都能够听到前方大殿传来的和尚念经声，自然也能够听到这距离我只有二十米的两人对话的声音。
而不出我所料的就是，小仙君和辰宿神君聊的，正是今天白天的事情。
“自得知那丹药是我手上的之后，你的情绪，始终不高。”
“我以为能从上面得到一些她的消息的。”
“碧海灵山荒芜千年，妖植精怪隐匿，就连仙草仙树都未曾出现过，哪里还会有丹药出现。”
辰宿神君的声音轻飘飘地传来，像是这山间的夜风，带着凉意，却让人觉得舒适。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小仙君。
小仙君垂着眸，清润又冷凉的面容上实在看不出来有什么情绪波动。
辰宿神君怀中的拂尘垂下，白色的拂尘在夜色中随风而仰，他继续说道，
“更何况，自苍乐消失后，从碧海灵山孕育出来的灵丹相继消散，最后只剩下三颗，你我师兄弟二人各一颗，剩下的一颗，便是在西方佛界那位景墨佛者的佛珠上挂着。
你今日会有此表现，也在意料之中。”
辰宿神君最后总结了一句，而小仙君从头到尾只说过一句话。
到最后，干脆向辰宿神君施了一礼，便朝着自己的屋子走去了。
我躲在菩提树的影子下看见小仙君的背影，太过孤寥了，总让人觉得有些悲伤。
我摇摇头，忽然察觉到身上落了一道平和的目光，我下意识地看去，正好对上辰宿神君那双微笑的眼睛。
偷听说话被人抓包，说到底还是有些尴尬。
我从黑暗中飘了吹来。
“呵呵，辰宿神君，晚上好啊，我……不是故意偷听的。”
“木姑娘是来找锦华的？”
“对，啊，不对，不对，现在不找了。”
小仙君的心情看着明显不太好，还是让他一个人安静一下吧。
我朝着辰宿神君点点头，打算回去。
身后忽然传来了辰宿神君的声音，
“木姑娘，不介意聊聊吧？”
“啊？”
我困惑地转过身，辰宿神君依旧微笑地看着我，那张看起来比小仙君更让人觉得亲近温和的脸，此刻挂着不容忍拒绝的笑容。
我点点头。
禅房的庭院种了很多的菩提树，听说西方诸位佛者成佛之前，都是在菩提树下参悟了人生，步登佛界的。
在人间，这些菩提树被人们视作佛界的灵树。平日里要是在路上遇见，可能都会拜上一拜。
但是此刻对我来说，只觉得这菩提树有些阴森恐怖。
辰宿神君虽然说看起来比小仙君好相处，可是我同他走着，却得拉开一米的距离，远远没有跟在小仙君身边那种从容和舒适感。
辰宿神君定然也看穿了我的窘迫，却并不拆穿。
我们在院子里缓慢地走着，每到一个比较黑暗的地方，我都得看一眼身边的辰宿神君，期望他早点开口打破这诡异的气氛。
这个时候要是闯进了这个院子，看见我这样一幅胆小怕事的样子，定然会以为我是什么作恶多端的鬼，此刻被这位仙者给逮住了。
“辰宿神……”
“木姑娘是什么时候认识锦华的？”
我正打算开口之际，辰宿神君也开口了。
他这一开口，让我原本想说的话一下子就说不出来，全忘记了，只能顺着辰宿神君的话回答，
“好几个月了吧，是在地府的时候认识的。”
这件事情说起来还是有些不好意思，那个时候我以为小仙君是来砸场子的，抱着胸控诉了他好一段时间。
辰宿神君得知我和小仙君的相识，道，
“锦华性子向来如此，当初修炼的时候，观中的师兄弟，都不敢太轻易招惹他，毕竟他刻板的很。”
我没有想到辰宿神君居然会用“刻板”这个词来形容小仙君，不由皱眉开口纠正他，
“不会啊，小仙君人很好，一点也不刻板。”
因着这句话，辰宿神君看了我一眼，然后笑了一下，
“很久以前，也有一个人这样说过，只不过，不是对我说的，而是对他说的。”
这个他，指的是小仙君。
我困惑地看着辰宿神君，
“那个人，是小仙君一直在找的那个人吗？”
“嗯。”
“小仙君要找的人，是谁？”
我顺着辰宿神君的话追问下去，实在不是因为我爱好打听别人的私事，主要是这已经是很多次辰宿神君和小仙君在我面前提起过了。
是个人都会有好奇心，更不要说由人变成的鬼了。
其实问这个问题的时候，我已经做好了辰宿神君会拒绝我的打算，没想到他竟然回答了我。
“苍乐。”
“苍乐是谁？”
“碧海灵山的主人。”
辰宿神君说道，忽然又纠正了一下，
“不，现在该说是碧海灵山的前主人了，因为她已经羽化了。”
这个我知道，小仙君一直都找不到的人，要不就是死了，要不就是躲起来了。
不过前者的可能性会比较大一些。
话题谈到这里，基本上可以停止了，要是再往下深究，或许就涉及到小仙君的隐私了。
眼看着天色渐晚，我正想对辰宿神君说我要回去休息了。
辰宿神君便率先开口打断了我的话。
“木姑娘可有兴趣听一个故事？”
又讲故事？
“是关于苍乐和小仙君的？”
“嗯。”
“好哇好哇。”
我睁大了眼睛，放出八卦的光芒。
辰宿神君看着我怔了一下，忽然失笑，
“你怎么还是和以前一样。”
“什么？”
“没什么，讲故事吧，这个故事啊，要从很久以前说起。”
辰宿神君的故事开头是所有故事的开头：很久以前。
故事开头的很久以前，可以指十年前，几十年前，几百年前，或者是几千年前。
辰宿神君的很久以前，便是后者。
有关于碧海灵山，有关于山中的妖植精怪，有关于碧海灵山脚下的一座道观。
在辰宿神君的这个故事里，碧海灵山并不是我瞎说的一个仙山，而是靠近西方佛界，身处天界一方，与菩提灵山相对，同其并称为神佛两界最有灵韵之气的仙山之一。
碧海灵山一边受着天界仙气笼罩，一边又接着西方佛界佛法熏染，是不可多得的灵山宝地之一。
因此山中有众多的植物或者是动物成精成怪，成妖成仙，这些妖植精怪不受任何的约束，自由自在，再加上这样的风水宝地有着仙气和佛意保护。
这个地方，在辰宿神君的口中，实在称得上是仙境之绝。
“既然这么好的仙境，怎么不会被人给发现，要去做了神仙府邸？”
我好奇地问道，成仙虽说不易，但是天界还是有那么多的神仙。
有些职位的神仙是可以自己选择地方建造府邸的。
就像辰宿神君的府邸选在菩提灵山一样。
辰宿神君道：“这样的地方，自然有很多人想要，但是这座灵山，早就已经有了主人。”
“是苍乐？”
“对，苍乐原是山中的一只红狐妖仙所生。”
红狐妖仙，既是妖，又是仙。
小仙君曾经跟我说过，妖植精怪成妖成人成仙，均要经历一次天劫，成妖一次，成人一次，成仙一次，加起来一共是三次。
而每次天劫，是三道天雷。
辰宿神君惊讶于小仙君竟然会和我说这些，点了点头。
“嗯，没错，而妖植精怪在成仙之前，都得先修炼成人，才会有魂灵体魄。”
“这个我也知道。那苍乐呢？”
“苍乐不一样，苍乐自生下来，便是半仙之体。”
辰宿神君看着我疑惑的表情，对我解释道。
“苍乐的娘亲在怀着她的时候，已经受过两次天劫，第三次天劫，苍乐的娘亲因生产在即，只承受了两道便消亡了，但是她生下了苍乐。”
辰宿神君的话说到这里，我便明白了他所说的苍乐自生下来便是半仙之体是什么意思。
那是因为苍乐在她娘亲的肚子里的时候，就已经受过两次天劫，再加上第三次天劫的两道天雷。
也就是说，苍乐只差一道天雷，便可以登临仙位，这也就是为什么苍乐生下来就是半仙之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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