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殷墟
此时被阿狸惦记的孙昊正站在洹[huán]水边上发呆，这河水自西北折而流向南，又转向东流去，形成河套。孙昊也不知道自己是运气好还是不好，早在一两年前在阿狸家过年的时候，孙昊就已经打定主意要离开军阀了，因为那时候形势并不明朗，所以他又回去看了一眼，结果还没个把月，日本人就入侵山东了，接着革命军也来了。
关键是当时的军阀竟然还没打几下，就跑路了，这真是太怂了，所以孙昊乘机也跑路了。他一直往南边走，一路上遇到的都是革命军的队伍，所以他不敢走城镇的路，身上的钱也越来越少，就在他生活快要无以为继的时候，他遇到了一支队伍，这支队伍是由一群文化人组成的。他们当时在招募民工，据说是要去挖什么东西，给他们去干活的话包伙食住宿。于是孙昊就去混了一波。
那些人看他认识几个字说起话来也文绉绉的，于是升他做了民工小队的头头。孙昊通过几次试探，才知道自己来到了河南。他们问孙昊从哪来，孙昊只说从南方，遇到强盗，逃到这边，因为孙昊本来就是南方人。他们对孙昊的遭遇表示同情，并且说有机会一定送孙昊回老家去。
“阿昊，想家呢？”一个年纪大概有三四十岁的男人出现在孙昊背后，他是这次项目的组织者之一，他叫做李济。
“是啊，这条河倒是挺大的，我老家那边有很多河，都比它小呢。”孙昊笑道，其实他对于家乡的回忆已经开始模糊了，“都说有大河的地方就会有大城市，这边看起来倒是挺小的。”
“你说的对，有大河的地方就会有大城市，你看这边地势高，而且你看这土，也算是肥沃，又有那边的河套作为屏障，这里可以说是个好地方，很适合人居住。”李济用手抓起一把土，细细地看了起来。
“你是说，这里现在没有大城市，但是以前可能有？”孙昊一下子就从他的话里察觉到了端倪。
“是，不过不能说。我们得趁别人还没察觉到的时候，把东西都挖出来。”李济好像意识到自己说多了，随口敷衍一句，准备起身离开。
“洹水，汉长乐县地，属魏郡。周建德六年，分临漳东北界置洹水县。”李济走后，孙昊轻声说道。其实在知道这条河是洹河以后，孙昊就已经有些猜测了，既然是在洹河附近，那这次要挖的恐怕是商周年代的东西了。
其实考古是一项很艰巨的任务，在当时设备有限的条件下，大家只能通过广撒网的方式，一点一点覆盖过去，谁也不知道经过几千年的变化，洹河有没有改道，万一他们要找的东西是在河水下面呢！就这样，孙昊他们挖了大概大半年的时间，从西面往东，一直挖到了一个叫小屯村的地方附近，他们挖出东西来了！
那是一片小小的陶器，孙昊是看不出这个陶器和时下制作的有什么不同，但是李济他们很肯定的断言，这个不是当代的陶器，这片陶器是彩陶，可能和仰韶文化有关系。这片小小的彩陶的发现竟然激励了一大群人继续挖掘下去。
在大致确定这里可能有文物以后，考古队进行计算，开始把地面几米以上的土都挖掉，然后在可能的深度以后，考古队要求大家轻轻的挖，因为有可能会碰到什么文物。孙昊管这叫做玩泥巴。
这天孙昊蹲着一点一点玩泥巴的时候，他发现泥土里有一个小小的像戒指一样的环形物件出现了，他没有出声，然后继续挖，这个小小的物件边上又出现了相同形态的几个大点的环片，于是孙昊偷偷将最小的一个环片放进兜里，然后举起一个环片，引起大家注意。
“出东西了！”孙昊说。
“让开。”李济他们赶紧围了过来，当他们看见那几个环片的时候，惊呆了，“是玉环！”
“看颜色不错！”刚出土的玉环还没有氧化，所以色泽饱满，大家看了啧啧赞叹。
“你们两个拿去后期处理一下。”李济其实恨不得自己亲自处理，但是这边他得自己盯着，所以只能叫几个同行代劳了。
“阿昊，你做得很好，没有伤到东西。”李济十分满意孙昊发现东西立马报告的习惯，立马对孙昊说，“你去歇会吧，等这边完事，给你多加点薪水。”
于是孙昊跟着那几个拿大玉环去处理的人，到一边休息去，顺便看看他们怎么处理的。他们的动作很灵活，拿着玉环用小刷子一点一点弄掉上面的泥土，然后再用细的布开始擦拭，等加上一点孙昊不知道是水还是什么东西的液体以后，一个晶莹剔透的玉环就出现在孙昊的眼前了。
“好好看啊，这玩意用来干啥的。”孙昊不由得赞叹。
“这可是宝贝啊。”其中一个人回答，见孙昊不满足的他的回答，为了显示自己的才学，于是继续说道，“这玉环呢，是身份的象征，通常只有贵族才有。有的完整的有可能是帝王用来传达某种意思的工具，有的有缺口的那种就叫玦，是一种装饰，可以用来当配饰，也可以用来当耳环。”
“你看这个就是玦，你看，这里有个缺口的。”那人又一指自己手里的一个玉环说道。
孙昊点点头，心里想到，总之是个宝贝，很好，自己又为自己和阿狸攒到了一个传家宝，等有空一定要送阿狸那里去！
算算时间已经过去一年了，看样子这边需要民工来完成的挖掘工作已经很少了。于是孙昊也打算要离开了，也不知道现在东北咋样了，阿狸过得还好不好。
“李工，我打算回家了。”这是1929年的10月，孙昊终于下定决心向李济辞行。
“成，我把工钱结给你，你一个人上路当心点，别又被抢了。”李济暂时忙不开身，本来答应送孙昊回老家的，现在也没时间给他安排。李济给了孙昊一笔丰厚的报酬，这可是孙昊大半年的辛苦钱，是普通人大半年薪水的的好几倍，“还有，这里的事情保密。”
“是是，您放心。”孙昊接过钱，连连应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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