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尘埃落定

　　宁初阳听了夜澜依和睚眦的过往，心中也想到了自己和貔貅。

　　依稀记得第一次见到貔貅的时候，他们的相遇又惊又有喜，不知不觉她和貔貅已经走过了这么多的风风雨雨。

　　很多时候，宁初阳都会下意识的逼迫自己不要太依赖貔貅。但是，自己也是有血有肉的，如果有一个人可以让她软弱，那宁初阳的答案一定是貔貅。

　　血脉亲人，也不过是流着同样血的其他人。此时的宁初阳，身体里流着的是上古神兽貔貅的精血，那这样的话，她和貔貅也就算是至亲之人了吧。

　　换了肉身的宁初阳，感受到了许多和以往不一样的变化。首先，之前，她作为一个人的时候，血液毫无疑问是红色的。

　　但如今，宁初阳看着指尖冒出金色的液体，还不太习惯血液是金色的事实。其次就是，她如今的肉身实在强悍，且不说风狸族无惧一切刀剑伤害，就凭着睚眦的骨头，宁初阳都敢赤手空拳跟敌人近身对战，一脑袋过去砸都砸死他！

　　这几天，宁初阳后背的双翼已经渐渐有冒头的趋势。很快，宁初阳就不再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人了。

　　她究竟算个什么她自己也说不清楚，换了肉身的她还说不上来有什么感觉，但拥有双翼的她就不一样了。这个变化太颠覆了，她还需要适应自己的新“帮手”。

　　“你就把双翼想象成自己的双手一样，试着感受它的力量，不要觉得突兀。对！就是这样，振翅的时候要有一定的频率，不一定是越快越好。”夜澜依飞在宁初阳身旁，指导着宁初阳适应新长出来的双翼。

　　是的，宁初阳背后的双翼已经长出来了。没有夜澜依当初那么透明的感觉，而是一对金蓝色的双翼。

　　淡蓝色的羽翼上面冒着点点金光，整个双翼大到合起来能够把宁初阳整个人围起来，还可以用来防御。看上去就像是用灵力幻化出来的一样，很绚丽，但却是实打实的本体。

　　不过，宁初阳还有点不太习惯自己。总是控制不好振翅的频率，现在她的双翼还只能用来飞行而已。因此，这几日她也在跟夜澜依学习如何用双翼攻击和防御。

　　“你可以把自己想象成风狸族，风就是你最大的武器。灵力通过双翼控制风，你不但可以改变风向，风力，风速，还可以控制风为你所用。对对！再快一点，风带起来的漩涡一定要快。”夜澜依指导着宁初阳修炼。

　　宁初阳就飞在空中，双翼展开，在练习风暴和风漩涡。其实，宁初阳学得还是比较好的，她本身灵力很充足，她引出来的风暴其实破坏力很大。

　　但是，问题就是她现在无法控制风暴出现的位置，很多时候都会打不准夜澜依给她设定的目标。

　　正是因为灵力风暴很巨大，宁初阳才掌握不好具体的位置。

　　“释放灵力的时候要尽量压缩，就把灵力压缩成一个球，攻击的时候球抽成线，像你用鞭子一样，甩出去的感觉，击中目标的时候全部释放，高速旋转的灵力引出风暴，这样就会很容易击中目标，而且给人出其不意的感觉。总的来说，还是要熟悉你的双翼。”夜澜依循序渐进地引导着宁初阳。

　　其实宁初阳知道自己的问题，她和后背的双翼契合度还是不够好。怎么说呢，因为之前没有的东西，现在有了，她的身体会不自觉的产生排斥感。

　　宁初阳闭上了双眼，重新回忆起前几天双翼长出来时候，从肉里一点点向外生长的异样感。有点痒痒的，还有点疼。

　　这就是我的！从我身体里长出来，像是小时候换牙一样，宁初阳一点一点回忆着双翼生长的过程。

　　她的神识穿透了身体，看到了羽翼根部和自己后背相连的血脉，无数根丝丝缕缕的血管和紧密结合的骨肉。她灵力从丹田移到后背，一点点沿着经脉来到双翼，但是每当着灵力流进双翼的时候，总会在连接处有一点卡断。

　　发现了自己的问题，灵力流通的轨迹就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宁初阳接下来修炼的的时候就会下意识的在卡断的那个地方提升速度。

　　又是几个月的时间过去了，宁初阳闭着眼，双翼一张，轻轻的一动双翼，夜澜依右手边的巨石一下子瞬间爆炸，一个巨大的风暴猝不及防的出现，快！准！狠！

　　“成了！”夜澜依开心的拍手，宁初阳也睁开了双眼。

　　“这段时间真是幸苦你了。”宁初阳由衷说。

　　“这可不是为了你，我也是有自己的私心的。”夜澜依眨眼，调皮一笑。

　　宁初阳缓缓下落，夜澜依也落了地，两人对面而站。这段时间，两人都没有提宁初阳救夜澜依的事，就好像自然而然的就发生了，没有什么解释的必要。

　　“其实，我当初救你，也有自己的私心。”宁初阳开诚布公的说。

　　“我知道。”夜澜依伸手挽起额间的碎发，脸色表情淡淡。

　　“不问为什么？”宁初阳有些好奇。

　　“不问。理由有什么重要的？可以救我的人有无数个光明正大的理由，情谊？同族？利用？或者怜悯。但是，我始终是被放弃的。或许有人替我悲哀，为我不值。但是，救我的人，只有你啊。”夜澜依轻轻一笑。

　　“那我真的赚了。”宁初阳扇扇后背的双翼，莞尔一笑。

　　“呵呵，也就只有你这样想，分明差点没命了。”夜澜依抬眼瞟了一眼宁初阳，调侃她。

　　“我在这里待的时间也够长的了，要不要出去看一看？”宁初阳看着夜澜依。

　　“那我再送你一份礼物怎么样？”夜澜依伸出手。

　　宁初阳有点摸不着头脑，但看到她伸出手，她也自然的伸出手。

　　夜澜依看宁初阳呆呆的，轻笑一声。她抓住宁初阳的食指，宁初阳指尖一痛，一滴鲜血滴出，夜澜依闭眼，那滴鲜血就被她吸入了眉心。

　　宁初阳万万没有想到，她一缩手，惊讶道：“你干什么？！”

　　夜澜依竟然以契约灵兽的方式，和宁初阳结了契约！

　　“我这辈子，只想做一件事，那就是成为一个完完全全的风狸族。你会替我实现的，对么？”夜澜依神情坚定，定定地看着宁初阳。

　　“所谓梦想……那，就要自己实现才有意义不是么？！”

　　宁初阳收回了手，此刻契约已成，她能感受到与夜澜依的心神联系，能感受到她的真心。甚至还是主仆关系，都不是平等契约。

　　“是啊，我会自己实现。但，你……能不能……能不能帮我？帮帮我……我一个人，我……”夜澜依声音渐渐低下去。

　　宁初阳没想到夜澜依居然如此的不安，其实宁初阳有的时候不是很能理解夜澜依对血脉传承的执着。骨子里，她觉得夜澜依就作为一个人修也没什么不好。但是，既然这是她的追求，宁初阳也选择尊重。

　　“那你也不用这样啊……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宁初阳还是忍不住说。

　　“知道。但我信你！我才不傻，这才是我对自己最大的赌注！”

　　夜澜依看宁初阳如此郑重其事，反而笑了。

　　“那我猜你一定能赢！”

　　宁初阳也笑了。契约也已经结成了，多说什么也没有必要。

　　宁初阳契约了夜澜依这件事被睚眦知道了以后，睚眦没有宁初阳想象之中那么惊讶，它倒反而像是看透一切似的，连个声都不出。

　　“多谢你救我一命，这个镇妖牌就给你做谢礼了。”宁初阳还是把镇妖牌给了睚眦，没想到睚眦这次倒是没有傲娇，接了下来。

　　“对了！你不是答应外面那些修士送他们去别界么？既然你不是獓狠，那你怎么兑现你的诺言？”

　　宁初阳没有忘记等在外面的南乾一等人，这么久了，他们也不知道还在不在。但宁初阳答应了别人的事，就还是要做到。

　　“撕裂个空间，多大点事。”睚眦此刻倒是傲娇起来了。

　　“现在他们也算是做到了你交代的事，那你就信守诺言。送他们离开吧。”宁初阳开口说。

　　“你没有出去看过么，早就送他们离开了。”睚眦淡淡地说。

　　“看不出来你还是挺守信的嘛。去了冥界？”

　　“这个嘛，空间裂缝摇摆不定，谁知道去的是哪？随缘吧……”

　　宁初阳就知道，睚眦就不是那种安好心的人！算了，去哪个界面不是去啊，宁初阳也算是做到了答应他们的事，至于去到哪就自求多福吧。

　　“喂！你不出去么？”宁初阳已经把镇妖牌给睚眦了，但是睚眦就是待在这里不动一下，宁初阳也不知道它想干嘛。

　　睚眦眼皮一抬，瞟了一眼宁初阳懒得说话。

　　切！爱出去不出去，反正我也不欠你。宁初阳翻了个白眼，走了。

　　不过，很快宁初阳就又回来了。

　　这次，宁初阳怒气冲冲地朝睚眦走来：“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为何我出不去了？”

　　是的，宁初阳发现自己没有办法出去了。她沉睡二十几年，如今也想出去看看了。

　　可是就在她带着夜澜依，打算要走的时候，才发现这居然成了一个封闭的空间！宁初阳不知道，她一直以为自己当初能进来现在就能出去，如今看来却不是这样的了。

　　夜澜依明显也跟宁初阳一样的的疑惑，自己当初带着宁初阳进来的时候明明就很轻松。怎么现在却被困在了这里？

　　“老怪物，怎么回事？”夜澜依问睚眦。

　　“时候还不到。”睚眦看到夜澜依才有兴致说话。

　　“什么意思？”宁初阳从来没有听说还有这种说法。

　　“你身上的骨头全部来自吾，禁制自动把你当成吾的分身，自然也被这里束缚了。”睚眦理所当然地说。

　　“那不是有镇妖牌了么？”宁初阳一惊，居然是这样！

　　“嘁！这种破东西你居然相信能解开禁制？多少年过去，那人早已灰飞烟灭，神力荡然无存。这种东西也就是骗骗你们这帮白痴修士了。”睚眦不屑的说。

　　“什么？！！”宁初阳惊呼出声，这都是什么事啊？！

　　“还有八十年，一边修炼去吧，别来烦吾。”睚眦闭上了眼，不再说话。

　　宁初阳一听，脑袋嗡嗡响。八十年？！

　　“在这里安安静静的修炼其实也不错。”夜澜依也有点震惊，但还是硬着头皮安慰宁初阳。

　　宁初阳哀怨的看了她一眼，蹲在一旁郁闷去了。

　　过了一会，宁初阳猛然站起来，大声喊道：“好！既然这样！我要筑基！”

　　说着，就风风火火地在海边的山石上破出一个洞府，埋头闭关修炼去了。

　　夜澜依看着重新振作的宁初阳，摇摇头，也打坐修炼去了。

　　······

　　修真无岁月，时光匆匆流逝。转眼，又是四十年过去了。

　　此时的宁初阳已经是炼气期大圆满，按照她原本的寿命，其实她真的大限不远了。

　　但是，宁初阳歪打正着，换了上古神兽的骨血，寿命不敢说像貔貅他们一样与天齐，但是像妖族一样长久的寿命还是有的。因此，她现在也不太担心不能筑基的事。

　　但是，她在炼气期实在是太久了。她修炼功法特殊，没有前人可以借鉴。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这个进度到底怎么样。

　　只是，有时候她觉得自己修炼所需要的灵力实在太过庞大，很多时候不是她进度慢，而是周围的灵力限制了她的修炼。

　　貔貅沉睡的时候，宁初阳修炼上的事都是自己想，自己解决。不过，有时候看到宁初阳陷入困境，睚眦也会出声指点一二。

　　这一天，就是宁初阳筑基失败的那一天。是的，宁初阳早在好几年前就尝试过筑基，但是没有疑问，她失败了。这天，大概是宁初阳第三次筑基失败了。

　　“修士为什么会给修炼划分阶级？”睚眦看着郁闷的宁初阳，问她。

　　“这应该是自古以来就是这样的吧……大家都是按照这样修炼到飞升的。”

　　宁初阳也不过是遵循着前人的步伐修炼，哪里知道为何会有筑基金丹元婴之分。

　　“每个人的道不一样，为何进程会是一样？他的筑基就是你的筑基么？阶段的划分，说来说去不过就是灵力载体，或者说装载灵力容器的提升和扩大。从而，能够调动更大的天地灵力用之于法术招式。”

　　“话虽如此，不过……”宁初阳明白睚眦所说的意思，但她又觉得似乎不是这么简单。她现在的状态就是没有办法提升体内的灵海，导致灵力的储存始终无法更上一层，也就是不能筑基。

　　“没有什么是应该就有的。天地间你觉得本该就有的东西，或许只是你不知道的存在创造出来的。天地规则，世间万物皆有来源。你自己也可以创造东西，也可以成为你认为的应该就有的存在。也就是说，在你自己的修炼上，你可以给自己定义新的阶级。”

　　“我自己来创造新的阶级？”宁初阳细细琢磨着睚眦的话，似乎触摸到了什么，却又始终不得要领。

　　“跳出你给自己限制的范围或许你会有新的收获。筑基既然只是打基础，你觉得自己玄天九策基础很坚实的话，为何不直接结丹？”

　　宁初阳被睚眦的话吓了一跳，还没学会走就直接跑？

　　不过宁初阳却有点隐隐认同睚眦的话，自己的灵海很浓郁，每次宁初阳看着自己的丹田都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好像似乎把灵力凝结成金丹也不是什么问题。或许，自己炼成金丹对她来说才算是别人的“筑基”吧。

　　玄天九策这样特殊，她或许真的不能给自己正常的定位和划分。

　　结丹，真的可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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