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烧城

　　几人出了飓风谷，快速赶回了桐安城。
然而，桐安城大街又恢复了他们初来此地时的空荡冷清。
“我们拿解药回来了！”蓝小枫迈进药房门槛，大喊了一声。
泊烟、镜秋看上去脸色不大好，此刻精神一震，忙都迎了上来。
“怎么回事？”蓝城奕问。
“几个吃过我们解药的人，病又发作了，他们跑到大街上发疯，被巡视的官兵杀了。巡视官兵又趁乱用绳索套了一些人送去了城隍庙，我们又不好强硬阻止。现在那些百姓都觉得我们的药没有用，不再相信我们，都闭门不出，不来领药了。”泊烟道。
“唔。”蓝小枫心里很不是滋味。
木头凑上前问道：“灵汐姐姐，真的有解药了吗？”
头裹白绫的蓝小枫点点头，把装着木盒的解药摆在药台上，打开盒子，里面有十个暗紫色大瓷瓶。她拿出一瓶药，打了一碗水，打开瓶盖到了一些药粉在水中，递给泊烟：“给那个人喝下看看。”
那从城隍庙带出来的病人早被打晕过去，此刻被泊烟弄醒，强制性把药水喂了下去。
不出一刻钟，那人的皮肤渐渐由暗黑转成正常肤色，连身上那些脓疮伤口也都开始愈合。
“太、太好了！灵汐姐姐，大家有救了，元宝有救了……”木头激动地哭了起来。
“木头，我们要让全城染了瘟疫的病人，不，是全城所有的人，包括你，都来吃这个解药。”蓝小枫对木头道，“所以，你得带我们找到城里所有的井。”
“井？”
“只要把解药投入井里，再让全城的人去打井水喝，这样所有人就都能吃到解药了。”蓝小枫道。
“对哦！灵汐姐姐，你真聪明！那你们跟我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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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汐，剩下的这些事情应该交给官府去办吧？这桐安县城百姓的安危，说什么也是该官府负责的吧？”柔夷冷声道。
木头沉沉叹口气，有种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悲悯：“柔夷姐姐，官府衙门里的人早就不管瘟疫的事了，那些大人早就带着全家老小跑了，有两个好心留下的县尉大人已经死了，那些办事的小衙差也都死的死，躲得躲，他们自己都自身难保，更别提管我们老百姓了。”
“那守城门和巡逻的人也不管吗？”蓝小枫问道。
“他们是上面派来封城的人，只要看到城里有人逃出去，就会立刻杀头……而且，我偷偷听到他们说，要是咱们城里的瘟疫再没有办法遏制，为了防止瘟疫扩散，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烧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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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烧城？”蓝小枫惊道，“不救人就算了，活生生几万条人命，就想用一把火，通通烧死了事吗？更何况，这城中又不是人人都得了瘟疫！他们这样做，大家就不反抗吗？”
“那些有门路的都跑路了，留在城里的，都是没有办法的人。我们这些无名的老百姓，在那些当官当将军的人眼里，就是蚂蚁、是小虫子，死上一些，算不了什么。”
“什么叫死上一些？几万人啊，是一些吗？我去！这他妈什么世道？”蓝小枫情绪一上来就拍桌子骂人，没忍住爆了粗口。
木头听得一愣，然后又傻兮兮地笑了：“灵汐姐姐骂人都这么可爱啊。”
“刚才姐姐问我为什么大家不反抗？其实之前有过冲突的，不过，那些人都被杀了……姐姐你们应该也看到了，外面守城官兵有好几千呢，各个都孔武有力，又有兵器，反抗了几次大家打不过，哪里还敢闹事。现在城里的人多半已经得病了，剩下的人也都放弃了，绝望了。”
蓝小枫无语，她心里生着气，又问木头：“怎么之前没有听你跟我们说？”
木头道：“我也是昨天晚上路过城墙守卫那里才偷偷听到的。守卫有几千人，灵汐姐姐和几位哥哥只有六个人，你们不会是他们对手的。我告诉姐姐，不是白让你们有压力吗？你们心肠这么好，一直在想办法治瘟疫，木头怎么能让再你们为难。如果瘟疫有幸真能治好，大家就捡回一条命，如果还是治不好，那也只能认命，到时候我再叫姐姐快快离开这里便是。”
蓝小枫眼神柔和地看着木头，心疼他小小年纪就这么懂事通透：“木头，你想的可真多。就算……就算他们人多势众，我们未必就奈何不了他们的。你忘了吗，我师父……还有这位澜渊哥哥，他们都很厉害的。”
“可是，灵汐姐姐，”木头低了头，“你们能用什么办法阻止他们烧城呢？难道杀了那些官兵吗？那些官兵大都跟我们一样出生于百姓，他们不过是得到了军令，必须烧城，不执行命令就会被处死。他们奉命行事，也不是真正的大恶人。如果杀了他们，跟下令烧城的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蓝小枫竟然被木头给问住了。
是啊，如果杀了守城官兵才能阻止他们烧城，那官兵的性命，又活该被葬送吗？
所以，怎么做才是对的？
蓝小枫揉揉脑袋，有些烦躁，她干脆不去想那么多：“傻木头，就算我们没有找到解药，也绝对不会让你们被烧死在城里的。”
木头咧嘴笑了：“我就是想，灵汐姐姐你们一定可以找到治瘟疫的办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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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头带着他们找到了桐安城几口水井，将瓷瓶中的解药撒入井中。
他们在木头的热心帮忙下，挨家挨户去告知那些失去信心的城中百姓，又在城内各处张贴告示，渐渐的开始有人来尝试喝放了解药的井水，一传十十传百，慢慢地几口井周边都围满了等着取药的人。
这个夜晚，桐安城的几口井边灯火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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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城奕安排了几个徒弟之后，自己跑到一处安静的房顶上偷闲去了。
他发现澜枫这丫头机灵的很，于是也懒得去操那些闲心。
蓝小枫却一直在奔走忙碌，帮着城中百姓取药送药，又观察着大家喝药之后的效果，直到确保整个桐安城的人都知道了解药的事，看到绝大多数人都服用了解药，连城隍庙的病患也都没有遗漏，她才终于放松了下来。
蓝小枫一放松精神，就突然觉得浑身酸软、头痛乏力，脸上裹的只露出嘴巴和鼻孔的白绫也让她有些憋闷。
此刻东方天空已经露出鱼肚白，她想起易瞳水和变声丸也快要失效，于是便独自一人回那间药店去休息。
药店里没有人，她打着哈欠，揉着太阳穴，从院子的水缸里打了一盆水，取下头上的白绫，蹲在一个阴暗的小角落里洗了把脸，小心地把易容膏揭了下来。
她两个手掌揉了揉脸，尤其是用力地搓了搓易容膏盖过的地方：“唔，脸上还是干干净净的最爽。易容膏抹久了脸色会变黄，我看还是少用这东西。这如花美貌，可不能年纪轻轻就成了黄脸婆。”
蓝小枫用衣袖擦干脸，把摘下的易容膏丢在了一堆药物残渣堆里，然后猛地站起身。
“妈呀，起猛了，好晕……”
蓝小枫还没有站稳，便往地上歪倒下去。
“灵汐姐姐！”是木头的声音。
木头的朋友元宝昨夜就已经病好了，他一直想要郑重地感谢蓝小枫，但是一整夜都在忙着给那些病重无法取药的人送药之类的事情，没有机会。趁现下忙的差不多了，他看到蓝小枫往药房走去，便跟了过来，就看到了黑暗中蓝小枫的背影突然起身又倒地的一幕。
木头跑过去扶起她，却看到了她的真面目：猩红的红发、没有裹白绫的干净白嫩得发光面孔、红的发光的眼瞳。
“啊，妖怪……”木头惊呼，吓得松开了手。
蓝城奕却突然出现，将蓝小枫接住，避免了她倒地的悲剧。
“嘘……”蓝城奕向木头比出噤声的手势，“灵汐是得了一种病，才会变成这样的。这是一个秘密，你小声一点，不要让别人知道。”
“道长哥哥，这、这是灵汐姐姐？”木头忙压低声音，小声问道。
“是啊，这才是她真正的样子。之前她脸上易了容，挡住脸，是不想别人认出他。”蓝城奕将蓝小枫抱起，往内室走去。
“哦……”木头点点头，拍了拍胸口，不再害怕了，而是一副了然的样子。毕竟见过了全城瘟疫这种可怕的病，觉得世上有其他稀奇古怪的病也不足为奇了。
他跟着蓝城奕进了一间卧室，关切的问：“灵汐姐姐本来的样子更好看呢。她是怎么啦？是病发作了吗？要不要紧啊？”
“没大事，她是太累太饿了，才会晕倒的。”
“这样啊。”木头点点头，放心了不少，道，“道长哥哥，你等我，我去弄点吃的给灵汐姐姐。”
木头快速地跑出药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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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小枫迷迷糊糊的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小木床上，才明白自己好像在药店里失去知觉了。
这两日，凭着一腔执着，熬丹药、闯魔界、骗凌霄……却没有停下来好好休息，那口气几乎要耗光了。
蓝城奕正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守着她，见她醒了，把桌上的粥用真气温热，柔声对她道：“好些没有？过来吃点东西吧。”
木头正在旁边打盹，听到声音也醒了，欣喜道：“灵汐姐姐，你醒啦？咦，这肉粥放了这么久还是热的？”
蓝小枫想起什么，有些紧张地问道：“我睡了多久了？”
“你不是睡，是晕倒了。才半个多时辰而已。你过来吃点东西，好好地再睡一觉，两天没有睡了，你以为自己是铁打的么。”
“哦。”蓝小枫听到才过去了半个多时辰，心里放下一颗大石，“还好还好。”
她感觉到腹内空空，缓缓地下床，缓缓地移步到桌子旁，心不在焉地拿起勺子准备喝粥。
“什么还好？你是赶时间有事吗？”蓝城奕追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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