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三节 操作系统

　　“郭主任，你真的是想要为退伍军人做些事情，才准备从商的么？”

　　和郭老的聊天，并没有再继续进行下去。毕竟是大年初一早晨，拜年的人络绎不绝，本来也不适合长时间聊天。在让郭老有了一些意动之后，杜立鼎也起身告辞了，而作为主人，郭宏兵也把他送了出来。

　　郭宏兵刚才铿锵有力的话语，打动了郭老爷子。但是走在路上，杜立鼎却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对于郭宏兵的理由，他多少还是有些不信。虽然他自己有些时候确实也会办好事，也会动恻隐之心，但是对于资本家的良心这种东西，他还是完全不相信。

　　资本家也好，企业家也罢，说到底这些人的目的其实都是为了赚钱。虽然他们可以用追求成功，追求卓越，追求成就感之类的话来粉饰自己，但是说到底，钱才是最终追求。而赚钱有些时候和良心并不能完全一致，有些时候只要突破一点点微不足道的道德底线，就可以带来巨大的收益。面对那种情况，很难有人会为了良心而抛开钱不赚——圣人并非不存在，但是圣人压根就不回来经商赚钱。

　　就拿杜立鼎自己来说，他不介意自己讲一下爱国，为国家做些贡献。因为中国现在经济和科技都相对而言落后，很多方面都急需补强，杜立鼎公司发展的同时，如果能够顺手把中国的科技短板补强一些，名利双收的事情，他自然不会反对。

　　可是如果现在有人跟杜立鼎说，希望他为了祖国的花朵考虑，停止游戏业务，杜立鼎百分之百不会同意。为了道德良心，牺牲了自己的买卖，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推己及人，杜立鼎也一直认为所谓的资本家的良心就是些可有可无的东西，千万不要对它抱有什么幻想。

　　郭宏兵刚才在郭老面前把话说得非常坚决，也让杜立鼎有些好奇，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因为他也恰好知道郭宏兵说的这个问题其实还挺严重的。

　　99年那次裁军，一下子裁了50万。据杜立鼎知道，那些军人们的安置确实问题很大，直到十几年后，还有老兵有组织的到帝都找说法。据说这一次的事情是因为某位后来被办了的军委大佬搞出来的问题——那些事情到底情况如何，杜立鼎知道的也不具体，但是对于这些军人的遭遇，他也很是同情。

　　而面对这个问题，郭宏兵也只是摇摇头，没有正面回答。

　　“经商，我想试试。帮助退伍军人，我也想要试试。这两件事情要是不冲突，一起办了又有什么不好的？我不装圣人，赚点钱改善生活我还是想要的，可是要是能够在这两者之间找到一个平衡，赚了钱也为战友办了事，那是再好不过。”

　　郭宏兵的意思让杜立鼎微微点头，他的选择和杜立鼎做事的习惯差不多，也是想要名利双收。能够说出来这样的话，也让杜立鼎觉得最好不过。

　　要是郭宏兵真的只要钱，连自己的爷爷都骗，难免有些恶心。可是要是真的只图给战友们做事……

　　那样的圣人，杜立鼎还真不敢有太多的来往，毕竟他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

　　“那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这个不着急，以后再说。”郭宏兵笑笑，没有立即往下说，“大年初一，不是说话的时候。实际上今天已经说得太多了。可没办法，我家老爷子一般轻易不见客，除了这大年初一，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让你帮我劝劝他，这事做的唐突，你也别见怪。最多过几天回到帝都，我再请你喝酒，给你赔个不是。”

　　郭宏兵没有再仔细说，杜立鼎也不再追问。他知道郭宏兵这种人做生意肯定和自己不一样，可以利用的资源太多了。别的不说，他叔叔在总后，随便给他在鹏城批一块军用地，他就立即可以当大地产商了。

　　这些公子哥们做买卖，本来也和正常人不一样。

　　对自己的计划，郭宏兵不想多说，倒是今天的事情，他也知道自己做的有些过分，语气也稍微有些歉然，“我看我家老爷子这是被你说服了，他应该不会反对我下海经商了。要是这样，以后咱们见面的机会还多，慢慢地你就知道我是什么人了。”

　　自己做的事情不太地道，郭宏兵也心知肚明。他随口解释了两句，只是却也没有太当回事。

　　“到了帝都，我再找你。正好我要做买卖，也得找人谈谈资金，谈谈政策什么的，你跟我一起去，要是有什么要办的事情，我就顺手帮你办了。”

　　郭宏兵虽然大大咧咧，但是人一点也不傻。他知道自己空口白牙的说谢谢肯定没有什么意义，他和杜立鼎也不熟，罚酒三杯也不是杜立鼎想要看到的，与其说那些，还不如说点更实际的。杜立鼎和郭宏兵来往，说到底肯定也是有所求，郭宏兵也不客套，把话直接说破了。

　　他的话也果然让杜立鼎很是高兴：至少这个承诺杜立鼎也确实需要。

　　“要是这样，那可就太好了。我也正好有些资金问题，想要找银行解决一下，就是苦于没有门路。”

　　对这个承诺，杜立鼎一口答应了下来，也直接提了条件。而他的条件其实说起来也简单：他现在就是想要钱。

　　现在的森兰已经办起来了飞书网和星图网站，这两个部分需要慢慢发展，等待企鹅自己出了问题之后再寻找机会对付对方。而现在的森兰赚钱的途径主要还是游戏，虽然市场有限，但是利润丰厚，也可以发展的相当不错。按理说，现在森兰的发展已经进入了平稳时期，只要接下来和企鹅的战斗打好，他们就可以在几年之后成为全国首屈一指的大公司了——但是对于那样的未来，杜立鼎却并不满意。

　　杜立鼎对于未来的了解很多，对他来说，发展平稳就意味着浪费机会。他对未来了解很多，也有着很多的事情想要去做，而且很多对别人来说是冒险的事情，对他来说就是顺利的扩张。借着自己平稳发展的公司换点钱，再进行一些看似疯狂的扩张，实则稳妥的扩张，这才是最适合杜立鼎的做法。

　　而现在的杜立鼎不想融资，最可行的来钱途径自然就是贷款。可想要从银行借钱并不轻松，尤其是现在这个年代，国家的经济还不算特别富裕，可没有日后的万众创新那么容易弄钱，想要从银行里贷款也是颇为麻烦。

　　当然，有门路的人想要贷款一点都不难，比如说杜立鼎记忆之中，某位刘天仙的干爹，在2000年这个时候就曾经同时办了四五个身份证在银行贷款，以维持他的建材，地产，养狗，影视等投资正常运作——而他能够做到这一切，最大的依靠就是他80年代曾经在部委里面做官，有一定的门路可以帮忙，对于这种人来说，贷款就不难。

　　可杜立鼎没有这样的关系，想要贷款就不容易了。虽然森兰收入不低，但是一来他们不是上市公司，名气不够大，二来游戏产业不够稳定，也确实有风险。一般来说任何一款游戏都很难火过三年，就凭这一个理由，银行就可以说他们的公司业务很不稳定，不贷款给他。这样的情况下，如果有熟人他们可以轻易的贷款成功，但是如果没有什么关系，那他们就很难弄到钱了。

　　在国内办事，有时候关系确实至关重要——这也是杜立鼎为什么非得得和当官的打交道。

　　尤其这件事情，杜立鼎还没法让卢主任出面：虽然卢主任确实能够办成这件事，但是杜立鼎担心他不会帮自己的忙：就在最近这段时间，卢主任正在搞一个外资入股的投资机构，想要在中关村投资发展风投行业。要是杜立鼎现在傻乎乎的撞上去商量钱的事，卢主任保准二话不说抓了他，让他接受融资，拿去做政绩。

　　卢主任真正关心的就是自己的政绩，为了这个目的，把森兰卖了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大事。杜立鼎和卢主任互利互助没有问题，但是他没有心情牺牲自己的买卖去给卢主任增添光辉战绩。因此，他对卢主任的要求更多的只是让他为森兰公司保驾护航，其他的事情还是不找他为好。

　　而通过郭宏兵去弄到贷款，就要比卢主任那边好一些。而且，一边是资金流，一边是经营的合法性，这些公司的命脉全都交给一个人来保护，那就等于让别人操纵了自己公司的生死，自己就太危险了。

　　“贷款啊，你们公司现在的状况贷款有什么难的？”对于这些问题，郭宏兵果然一点都不了解，随口说了一句，也忍不住反问了起来，“你想贷款多少，难道很多么？”

　　“不算很多，但是我的要求是越快越好。比如说吧，要是能够在夏天到来以前，弄到一亿左右的贷款那对我来说就太有用了，甚至直接关系到我们公司的未来发展。”

　　“一亿？确实不是很多，以你们公司的规模，轻松搞定没什么问题。但是你急着要钱，是想要买什么？你们公司就只是代理游戏的话，应该花不了这么多钱吧？”

　　一亿人民币不算少，但是在郭宏兵看来，却也不算什么。杜立鼎只想要弄到这么点钱，以森兰的盈利来说一点都不算过分，甚至都不需要花什么人情，只要没人卡他就可以轻松办到。杜立鼎只是提了这么点要求，也让郭宏兵有些奇怪，杜立鼎到底想要做什么。

　　“代理游戏才值几个钱？那根本不是事。我想要买的比这重要一万倍。”看到郭宏兵的好奇已经被自己勾起来了，杜立鼎也终于吐露了口风，“我想要买的是一家名叫Be的美国公司。这家公司本身不怎么赚钱，但是他们很值得收购，因为他们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操作系统，BeO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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