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蓄谋已久

听得此言，名月香顿时紧张了起来，日前虽然在卷轴上看过渡魂咒，只当是一时兴起多看了两眼。虽说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却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昨日将灵力渡给胡不渊消耗甚大，至今她还感觉有些疲乏，也不知能不能施展这从未尝试过的渡魂咒。

        她上前一步，面对着竹床台，学着卷轴上画的图捻起手诀，吟唱道：“夕闻道兮，尚蹒跚，云漫兮而路迢迢，浮图且行莫回首，前尘旧事化长灯。”

        随着最后一个音节落下，一盏淡金色的小灯笼缓缓浮现出来。成了！看来天不亡我。明月香心头一喜，面前的小灯笼顿时极不自然的摆动了起来，身后传来一阵骚动。

        她脸上一红，收起心思，专注调用灵力，小灯笼飘飘摇摇向床台飞去，围绕着床台转了三圈，表示敬谢天地滋养，最后一圈结束，一缕清淡的白烟从躺着的弟子身上飘出，附在小灯笼上。

        看到这白烟附上，名月香变换了手诀继续吟唱道：“归去兮归去兮，洗尽浮华兮，忘却凡间事，留得自在送清风。”

        小灯笼带着白烟向云端飞去，消失在了云层中。随着小灯笼的消失，那名弟子的躯体渐渐泛起金光消散在风中，只余下一粒淡金色的小豆在床台上。

        方初云挥手将金色小豆招来，悬停在掌心之上：“佩环功力已有所恢复，甚好，下月二十入塔历练，佩环且一同去从旁协助，散。”说罢，五位仙尊齐齐消失在了云台上。

        第一排为首的一个紫带弟子见仙尊离去，出列道：“礼成，众弟子各自归位。”

        众人散去后，名月香主动找到洵儿，问道：“适才我未听清，师父嘱咐我作何事？”

        洵儿闻言噗哧一笑：“小师姑还是爱走神，方才师爷嘱咐你下月二十随着一众师兄师姐一同入百方塔历练，这百方塔关的是师叔师姑们下山为百姓收服的恶妖，自入塔之日起，它们便在塔中化去修为，只是这过程较为漫长，须得每隔一段时日派遣弟子入塔斩去些，以免妖满为患。“

        “原来如此。”名月香点点头，心中不免担心。方初云见她使出渡魂咒后紧接着就安排了这样一任务，可见其虽少言语，注意力却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从未离去，看来真假佩环一事一月后必定得见分晓，既然如此，丹药之事断不能耽搁：“洵儿，日前修行时，总觉乏力，可否带我寻些养神补气的丹药？助益修行恢复，以免在历练之时抚了师父的脸面。”

        “小师姑思虑周全，现下尚夜，不若待明日勤时我带你去丹房瞧瞧。”洵儿笑道。

        名月香笑着向洵儿拱了拱手：“甚好，得洵儿相助，此番历练定能不辱师命。”

        回到房间，名月香心情大好，将带血的衣物洗完后，掀开被子看着毛发蓬乱的红狐：“前日你说要甚丹药来着？”

        红狐懒洋洋的睁开一只眼，慢悠悠地说道：“聚灵丹，养神丹，若是有培元丹则更好。”

        “明日洵儿承诺将我带去丹房，到时替你寻几份来。”名月香趴在床上，伸了个懒腰，用手撑着下巴得意地看着红狐。

        “哼，昨个勤时，若不是本君将你按住，你早被魇怪抓去当点心了。”狐狸白了她一眼，侧过头去。

        “那是何物，可是害弟子逝去了？”她讨好似地伸出手，替红狐顺了顺毛发，又检查了一下它背上的抓伤。

        红狐满意的哼哼着，开口道：“这便要从出神游讲起了，出神游，三魂离体，若是一人用，尚且影响不大，但要是两人及以上者修行出神游，则犹如黑暗中持灯行走，极易将魇怪引来。魇怪喜食三魂，若不能及时回到体内再寻处庇护，导致魇怪缠身，这辈子都无法入睡，一入梦中定会被魇怪慑走，空留躯体与七魄甚至是一魄不剩。”

        咳了两声，它才又继续说道：“魇怪一族数量稀少，可几乎都是永恒的存在，一旦被它追上便再也无法摆脱，好在魇怪一族不生双目，一切行动全靠闻与嗅，因而只要不发出声响与气息便不会为它发觉出所在倘若此时本君法力尚在，与之斗上一斗也无不可！”

        “原来如此，看来这泽仙门中出神游者并非我一人。”

        “不然你以为为何泽仙门能成就今日归墟第一人修门派之位，你修行卷轴上烫金纹样里绘制的便是指引人入内景的秘法，内景与出神游时修行，得一可抵二。虽不是日行百步，但他人行一步，你进两步，日积月累，一年修行也可比拟两年道行。只是内景与出神游二者及其相似，即使有指引秘法在手，偶有少数者行差踏错进入出神游，亦是有可能。”说完这些，红狐好似极累，垂下头靠在一旁的被子上。

        “还有一事，”名月香垂下眼帘，摆弄着腰间的锦囊：“方才送行礼上，掌门嘱咐我下月二十参加入塔历练，你知道我这点微末伎俩，根本不足以与妖物相搏。”

        红狐闻言沉吟片刻，缓缓问道：“你可知昨日姜兆给你的丹药有何作用？”

        “何用？”

        “令人昏睡之物，这山门中有人监视着使用出神游的弟子。”狐狸眼波流转，落在了桌上的蟒鞘宝剑上：“若单靠打坐修行，不入内景，一月后你必难逃大劫。”

        看它盯着蟒鞘宝剑，名月香心里便有数了，青葱般的手指轻叩桌面，轻声说道：“若使用狐环铃，众目之下坐实了我非何佩环，定会被方初云安插的暗子格杀。”

        两人目光相对，异口同声道：“临海越。”

        名月香再度来到潮襄禁地，大雪依旧笼罩着大地，圆月高悬，她熟练地运转起体内灵力御寒，向远处的枯树走去，不多时便见到树下站着的白色身影。

        临海越一袭白衣站着枯树下遥望远方，雪花围绕着他周身飞舞，墨般的长发瀑布样倾泻而下垂到地上。还未等她开口，临海越的声音却抢先传来：“尔等又来此作甚？”

        “海越，我近日得到一物件，思来想去，觉得与你甚是般配，你且过来瞧瞧是否喜欢。”名月香脸上带着笑意，抬手用胡不渊教的出神游专属幻化咒在掌心幻化出一枚玉兰银簪。不用多想，这银簪也是胡不渊的，只不过不是要来的，而是硬从他那抢来的。

        听了这话，临海越疑惑地转过头，前些日子自己拿剑刺她砍她，她几次见到自己都是愤愤然，此时怎的还要送自己物件？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名月香脸上笑意甜甜，面对这样一张脸，此时临海越倒是真的下不去手，呆呆地站在树下，任由她走向自己，伸出青葱般的手指为自己挽起头发，尔后见她红唇轻启，笑道：“这簪子当真与你相配，这样当真是好看极了。”

        这倒不是她说笑，这世上总有些美丽的人或物，现实世界里那方方的银幕里每天变着花样展示着各国各样的美好，只是这些在临海越面前皆失了颜色。

        他的肌肤雪白透着淡淡的鳞光，鼻如山峰眼若飞星，浓眉剑锋，薄唇轻抿。此时正微微皱眉疑惑地看着她，令人不忍。她伸出手去摸上他的面庞，试图揉散他眉间的疑虑，却被他修长的手指捉住了手腕。

        “东西我收下，你，可以走了。”他眸子里闪烁着疏离，修长的手指微微用力，名月香便吃痛地皱起了眉。

        但她是何许人也，年幼离家，一人讨生活完成学业，这点痛她还是忍得了的。她再度换上笑脸，柔柔地说道：“先前是我冒犯了上仙，小女此番前来只是想赔个不是。”

        临海越直视她的眼睛没有说话。

        “上仙莫怪，小女听得上仙被囚于此多年，想来定是十分寂寥。小女愿为上仙尽些绵薄之力，只是还请上仙指点。”名月香镇定地将手从临海越指间抽出，恭敬的向他行了个礼，余光瞄见他袖中的手微微动了动。

        有戏！

        名月香干脆保持行礼姿势定住不动，临海越果真伸手垫了一下她的胳膊，示意她起来。尔后缓步到她身旁，并肩而立，直视前方，说道：“你且看，可有看到何物？”

        随着他的目光望去，远处的雪白高高隆起，再远处便是飞雪明月，并未见到何物。名月香不明所以向前走了几步，并未有任何异样，她便又壮着胆子向前走了几步，这才看见那白雪高隆之处乃是一段向上的断崖，而那断崖后黑漆漆一片，也不知是何地。又多看几眼，确定自己看清楚后，她方才转过身来，恭敬地说道：“回上仙，小女并未看到何物。”

        此话一出，临海越眼眸里的光瞬间黯淡下去，他垂下眼帘，转过身去，迈开步子，竟是要离去。

        看他要走，名月香急急地叫住他：“上仙所寻之物可是在这崖下？”

        一阵风雪疾驰而过，吹的人睁不开眼。

        “你竟看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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