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颅面复原
停尸房。
一具高度腐烂全身赤裸的女尸躺在冷踏上，寒冰围绕尸体观察一周。
刺鼻的腐臭味熏的安少尹睁不开眼，连忙用袖袍堵住口鼻。
寒冰并没有任何异样，做法医多年，这样的情况见多了。
冷踏前，寒冰摊开工具箱，戴上油布手套，取出剖尸刀。将剖尸刀慢慢插入咽喉处切至腹腔，划出一道破口。将事先准备好的开胸支撑铁架，插入双肋中间的缝隙，用力掰开。
咔嚓......
胸腔被打开，寒冰剥开胸膜托起腐烂的肺部，将其剖开，顿时一股腥臭液体从刀口出涌出，他将涌出的液体倒入碗中，仔细查看。
检查完毕后，寒冰摘下手套，洗手时对安少尹道：
“死者是溺水而亡，肺部含有大量泥沙，系生前水中吸入肺部。因挣扎导致井底泥沙上浮从而吸入。死亡时间大概四至五个月。”
还没等安少尹说话，寒冰拉着他离开停尸房，来到室外，带着他呼吸新鲜空气，换换气。
“可有查清此人来历的办法？”安少尹急切地问道。
低头沉思良久，寒冰抬头：“有，但需要少尹大人帮忙。”
“你就是让本官上刀山下火海，本官都在所不辞。”
“麻烦大人帮我准备木炭、大锅、人体头发、紫砂泥、葱姜蒜、彩色涂料、画笔和宣纸。”
寒冰掰手指，向安少尹要这些物品。
“要这些何用？”安少尹疑惑不解。
“自有妙用，照做就是。”寒冰笑道。
“听见仵作的话了，还不快去准备。”安少尹对身后的衙役喝道。
“少尹大人，其他的都好办，只是这人体头发？”衙役有些为难，俯身低头，双手抱拳道。
“去监牢里随便找个犯人剃秃，不就行了，蠢货。”安少尹瞪眼怒斥衙役。
“是！大人！”衙役额头冒汗，有些惊惧。
时间流逝很慢......
安少尹来回不停的走动，有些坐立不安，晃的寒冰有些头晕。
一炷香的时间后，衙役已将所有物件准备完毕。
停尸房外空地，寒冰令衙役垒砌灶台，架锅生火，烧开水。
头顶生出无数问号的安少尹，对他的行为疑惑不解。
见火燃起，寒冰进入停尸房，安少尹紧随其后。房间角落处，寒冰提起开山大斧，来到冷踏上的女尸身旁，再次向逝者抱歉后，举起大斧就要砍女尸头颅。
见此情景，安少尹吓得瞬间跳起，急忙阻止大喝：“住手，你要干什么？”
然而寒冰并未理会安少尹的大喝，手起斧落，一气呵成，干净利落的将女尸颈部砍断。
安少尹见状双腿瘫软，坐到地上。
他并不害怕砍头，只是寒冰砍的是完全腐烂的尸体，非常恶心，这和刑场上刽子手砍活人是不同的。
完全没有任何内心波澜的寒冰，见到安少尹坐在地上，甚至还哼笑一声。没有理会安少尹，而是戴上油布手套，抱起头颅向室外走去。
坐在地上的安少尹踉跄爬起，拍拍身上的泥灰，小碎步跑着跟上寒冰。
来到房外的寒冰将头颅放入沸腾的铁锅中，加入大量葱姜蒜后盖上锅盖。
此情此景映入眼帘，安少尹彻底站不住，艰难地移动到台阶上栽倒在地，龇牙咧嘴：“你这是干什么？煮人头？还放葱姜蒜？难道......”
......
寒冰并没有解释，只是简单说：“三个时辰，我们等着吧。”
说完，寒冰便坐靠在木柱上闭目养神。
翻涌沸腾的铁锅不断冒出滚滚蒸汽，蒸汽中夹杂着一股剧烈的腐臭，熏得众人睁不开眼睛，不敢呼吸，只有寒冰并无异样，他习惯了。
三个时辰后...
已经熟睡的寒冰被安少尹碰醒，他走到铁锅边捞出被煮烂的头颅，回到停尸房。
“为何放葱姜蒜？”安少尹紧跟寒冰身后问。
“为了煮的时候腐臭味儿小一些。”
“这......”
寒冰将头颅放到工作台上，从工具袋中取出剃刀。安少尹瞪大眸子，不可思议地盯着寒冰，只见寒冰开始剥去头颅上的腐肉，嘴里还不停嘟囔着：
“头皮，脸皮，鼻子，眼珠子......”
彻底崩溃的安少尹，胃酸翻涌，一团不知是何物的残渣瞬间喷出，未喷完的液体沿着口鼻缓缓流出。
手还在不停的挖，眼睛斜视狂呕的安少尹，寒冰噗嗤哈哈大笑。
半个时辰后，处理完头颅碎肉的寒冰，托起没有任何肉屑粘连的骷髅，微微点头非常满意。
跟着寒冰再次到室外，安少尹再也忍不住，问：“寒冰，你这是做什么？”
“煮透了，才可以方便剔除腐肉，我只要头骨。”寒冰解释道。
“原来如此，就像家里做菜煮大骨头，煮烂了容易摘下骨头肉，可是为什么要头骨？”
“一会您就知道了，大人。”
寒冰将事先准备好的支架放在石桌上，将头骨固定在支架上。拿出紫砂泥，开始一点点的贴在头骨上，多余的部分还需要用刀一点点刮掉，开始重建面目肌肉和脂肪。
一个时辰后，面目塑型已经做好，寒冰用多余的木炭将紫砂泥烤干。拿出彩色涂料和画笔，开始给头颅上色，最后将头发套在头颅上，大功告成。
做完后寒冰退后几步，远距离看了一圈，见并无瑕疵后，在宣纸上画出胖的、瘦的和正常的三张画像，随后交给安少尹：“好了，安大人。”
“这是？”安少尹激动的接过画像。
“因为尸体泡水浮肿变形，所以我画出三张不同体型下的头部画像，安大人让画师临摹这头像，在京城内大街小巷中贴上，看看能不能找到认识死者的人。”
寒冰向安少尹细细解释。
“你是怎么做到的？”安少尹很好奇。
“这个叫颅面复原技术，在我老家是先用电脑扫描出头骨的3D模型，然后在电脑上填补肌肉曲线和画图。”寒冰向安少尹解释。
“你在说什么？本官不懂。”安少尹疑惑的问。
寒冰这才想起，他们是古人根本不懂电脑是何物，继续解释道：
“头骨面部，分很多部位，比如有鼻梁骨，上下颚骨等等。这些骨头上面覆盖的肌肉、脂肪和表皮的厚度都不相同，男和女不同位置，薄厚也不一样。”
“我老家兰博士经过多年研究，采集数万人体面部数据，取中间值。通俗来说，比如额头皮肤脂肪，不同的人厚度大概是4至6毫米，我们就取中间值5毫米，贴上紫砂泥填充。这样就可以复原死者生前相貌，相似度可以达到百分之八十。”
寒冰叽叽叽地解释，但他知道安少尹一定听不懂，果然安少尹听的云里雾里，一头雾水。
深知孰轻孰重的安少尹，并未在此问题纠结多久。随即便命令衙役，找来全京都所有画师，临摹画像。
做完这些，天已蒙蒙亮起，疲惫的寒冰在京兆府临时找到一间宿舍，倒在踏上秒睡。
几个时辰之后这画像便贴满京都的大街小巷，百姓们都围着画像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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