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汉武光武

　　从第二日起，府前更加吵闹，刘璋调来县兵与自己亲卫峙于门外。

　　县兵虽是本地人士不愿与乡人作对，但县令有命不敢违抗。至于比县令更高一级的军职人员，长吏司马两人早被请进府中听故事，无法下令，郡兵也早已跟随太守王商前线督战。更何况有大批赏赐与他们，亲兵又在旁督导，竟未使一人闯进府。

　　第五日，待庞羲破了充国县豪族并回安汉整理了一天细节后，刘璋方才出府。差人告知庞羲继续整理，自己在兵马护送下前往赵府。

　　“您便是赵老太爷吧，刘璋特来拜见。”刘璋在旁人引荐下，向面如枯槁的老者拜道。

　　等的人终于要来了，赵老太爷双目有了些神采，说道：“这两日璋公子可真是年少气盛，以县凌郡，接连得罪两县豪强世族，不知想过后果没有？”

　　刘璋哈哈一笑道：“大丈夫在世，做事只要进退有度，有何悔意？”

　　“璋公子这叫进退有度？”赵老太爷气的头都在晃：“我府上百年辉煌今日毁于一旦，你到底想要什么？想要钱粮或者老夫的命给你便是，但赵府决不能就此亡了。”

　　“赵老太爷严重了，我此番不要一点钱粮。”刘璋说道：“但我要赵府配合我三件事，其一便是盐业专营。”

　　盐业专营的思想起源于管仲，后世两千多年的盐政都没有跳出他画的那个圈子。具体为开放盐池让民间自由生产，再由国家统一收购，通过控制产量与销量来控制价格。

　　昔日齐国以此富甲四方，汉初休养生息行黄老学说放弃专营。汉武帝时年年征战军费不足，自己带头捐钱并希望各大盐商也出些钱，但富甲一方的他们不愿资助，汉武帝便重启盐业专营。后来此业在桑弘羊手中得到极大发展，但到了东汉又取消了盐业专营，重新被世族豪门垄断。

　　赵老太公眼皮直跳道：“盐铁之业是我等世族盈利之本....”

　　“铁业你们自由发展，我不限制。”刘璋打断道，他早已算过铁业由民间来控制，相比起官营更有利于其发展，但盐这种一本万利的东西不薅过来就太可惜了。

　　“昔日孝武帝也曾将盐业收归，如今送你们一项铁业已经够意思了。”刘璋说道：“更何况我之前在绵竹访民问政时便发现，你们卖的盐太贵，百姓根本买不起，这可不行。”

　　赵老太爷思虑了一会道：“此事我若答应，璋公子便能不犯我赵家秋毫，将人员全部送回？”

　　刘璋摇摇头道：“非也，你还要把不该吃的吐出来。我看这安汉县富者田连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这第二件事便是度田，查户，编流民。”

　　此三策是重新丈量土地，掌握豪强地主拥有土地的状况。即便于限制扩张又有益于没收一些分给无地流民，还可以根据土地多少确定征赋税的比例，查清户口等。

　　“即断一臂，又何必去我等之根！”赵老太公被这一条着实吓着，厉声道。

　　“你一世家，根在书籍人才。不爱惜羽毛，跟豪强一样去抢夺田地广纳黑户，如今还好意思说？”刘璋生气道：“何况光武帝当初的度田令你忘了吗，如今只不过是让你改正过错罢了。”

　　“我不过是说出两点古来便有的事项，你就在这大吼小叫。”刘璋站起身来，扶着佩剑说道：“怎么，孝武帝做得，光武帝做得，我刘璋今日便做不了吗？！”

　　赵老太爷被此话激的连连咳嗽，又怕又气，活了这么多年第一见如此狂妄之人，竟自比两位英明神武的皇帝。

　　赵老太爷不敢接这话，但也没有提那两件事项，气氛诡异的沉默。过了许久，刘璋才继续说道：“你是拖时间等来个人来制止我吧，那人是太守王商？将军赵玮？亦或是我爹？”

　　赵老太爷闭着眼睛，面无表情的继续坐着。刘璋笑了声道：“好，那你等，我今日便去提审赵府人员，一遍遍过堂鞭打，明日便以线索继续抓赵府之人。我看是先有人拦我，还是赵府男丁先亡绝。”

　　“顺便我再将第三件事告诉你，此次本官抓了两县近两百人，按罪重程度排位。五十斩首，五十关押一年，余下关押半年，若有错拿赔金送回。斩首五十人中若有你府上人，可别怪我。”

　　提及子孙性命，赵老太爷的心理防线也就荡然无存了，干皱的面颊扭曲了起来，嚷道：“刘璋啊刘璋，我赵家没有得罪过你，何必将此事做的如此绝呢。可怜我那几个孩儿都年纪轻轻，怎么都要被砍头了。”

　　“可怜？”刘璋气还未消，听见这话怒火再起道：“欺压百姓，有违律法的时候是谁可怜？如若有一分田，一口饭，谁会去想做那流民？把人从种地的逼成了盗贼，反过来又说他们不蒙教化不懂礼仪。我且问，死在你府上的冤魂还少么，难道他们不该杀吗？”

　　赵老太爷出声喊道：“不要再说了！盐业，度田，查户编民都随你去吧，我也会督令其他世家遵从。”

　　“只求县令大人明察秋毫.....我们跟不知廉耻的豪族比收敛多了，我那几个孩儿都是读圣贤书出来的.....残民之举很少做，关个一年放出来就罢了，千万.....不能杀啊。”

　　“刑罚一事，自然慎重，望老太爷好自为之，璋告辞了。”刘璋拱手道，转身离去。

　　出府后，发现刘牧正在门外等他，其上前说道：“叔父，若是太守王商反应极快，乘快马明日午时便能到，介时当如何？”

　　“我会缠住他，你们尽快督令各世家从我新政并算出罪责。如今最难啃的骨头都搞定了，剩下几步出问题就太可惜了。”刘璋吩咐道：“这人才用时方觉少，虽然已经让荀攸庞羲还有你参与进去，但这两县事务一时半会也理不清啊。”

　　“此番处理公务倒是有一名县吏能力出众，等闲下来后引荐给叔父。”刘牧道：“话说您本是安汉县县令，手却伸到了郡吏和隔壁县，如此行为足以吓到一批人吧。”

　　刘璋笑道：“谁让那县令是远近闻名的废物，就知道为祸一方。要不是其跟着王太守去了前线，说不定此番就我替老爹清理州政，连他一起绑了。”

　　两人畅快大笑，在群雄割据的时代有个做州牧的老爹爷爷，就是可以少年意风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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