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记录与技术

　　刘璋没想到此次出门查办祭祀，黄权失踪，自己与其他三人受伤，痛的直滴冷汗。一旁的甘宁很是不好意思，还没入职就把上司狠狠坑了一把。

　　那家仆一路回府，向主母禀告此事，但紧张之下说不大清，至于刘璋吩咐的医匠早忘了。蔡琰只听着自家良人与什么人打了起来，马皆毙命，后来好像安全了但受了伤。

　　葱葱玉指在袖中攥紧，问准了大概地点，喊来李闻让他带着亲卫先过去，再差人跑去通知太守，让方季找来城中医匠药物车马等等。等到府中上下依令而行，安排好了一系列事项后，蔡琰方松开手指，抹去早已滑落不知几滴的泪珠。

　　太守王商正在用晚膳，听此消息拍案而起，连忙调动县中各方，让这岁首时节更加热闹了起来。

　　刘璋实在看不过甘宁的兽皮，但右肩又太疼，便让对方解下自己层外衣穿上，一向推崇春秋大义的游侠儿甘宁更加感激。

　　“兴霸也是读过书的人，做官就要有原则遵法令，想今日这种截杀路人之事以后决不能再犯。”刘璋认真的叮嘱道。

　　甘宁连忙称是，过了一会李闻带着数十人赶到，刘璋让他们前去搜寻黄权。天色渐渐变暗，太守王商带着车架医匠来此，将一行人架了回去。

　　刘璋正跟王商讲着一路过程，夫人蔡琰，荀攸，庞羲方季马均还有得到消息的世家都亲自或派人点着火把过来接他。

　　后面在这队伍里还出现了黄权，原来他以为此番遇上了强盗，刹住马后担心县令安慰，连忙从另一条路赶回与安汉城报信。结果入城后才知道无忧矣，怕县令还在担忧自己安危便一同过来。

　　快到时刘璋掀开车帘，成排的火把延出好远，看着点点火光自言自语道：“这年过的真是.....”

　　远远看去，今夜流连灯火自安汉城出，汇集于刘璋旁，最终缓缓而归。

　　回府后，几位医匠轮流给他们四人诊断一番，皆是伤筋动骨不危及性命，众人才放心的散去。

　　次日中午醒来，刘璋觉得骨头如散架。蔡琰听见动静，取下小灶上的热水与凉水对冲，加了点蜂蜜，右手举起此杯递到他嘴边，左手扶着脖子防止呛到。

　　刘璋配合着喝完道：“细君太体贴了，我此番只是伤到右肩，于生活并无大碍。”

　　蔡琰声如蚊语，低头说着：“照顾良人是我职责，而且昨日良人出事吓了我一跳，想着是妾身带来的霉运才.....”

　　“不许胡说。”刘璋将搂在怀中道：“这些都是妄言，我此番因祸得福，召到了一员大将。”

　　蔡琰抱怨道：“就是昨日太守差点斩了的那个水贼吗，良人此番受伤不也是因为他，如今还为他说话。”

　　“这人作战极为勇猛，可惜做了游侠又成了贼，但此番经历让甘宁对我心生感激，我也能借此机会除除他的匪气。”刘璋说道，安慰了对方一番便要起床，蔡琰上前为他更衣。

　　刘璋来到客房，看到顶着俩黑眼圈的甘宁说道：“兴霸想要为官的话先回去安置好锦帆众，他们中若是有想从军的可以带过来，但是要跟他们说明日后要严守纪律，如果做不到军法处置。剩下的无论是做你私兵还是散伙，都要跟他们讲清楚以后不能伤及无辜，否则以汉律处置。”

　　甘宁也担心他的兄弟们，道谢后走了，刘璋又去看了刘牧和两名亲卫，见都无大碍便放下心来。

　　到了早膳，蔡琰一点点喂给他吃，刘璋开始意识到此次右臂不能举的好处。不仅有佳人喂饭，连太守府批文的工作都不用去了。

　　下午时分，望着书房诸子百家的书简沉思良久，叫来了马均问道：“德衡最近在忙什么？”

　　马均拜道：“均幸得璋公子入蜀以来的支持，最近走访水田，发现农民用翻车取河水洒田。我观此翻车颇为耗力，便想在槽两端各架一链轮，以龙骨板业为链条穿过长槽，并在岸上设一轮链为主动轮，如此则省力许多。”

　　“蜀地多水系，德衡若能做成就是大功一件。”刘璋肯定道：“今日我叫你前来，是想要嘱托你两件事。其一是记录，翻车改良非一次就能成功的，每实验一次，德衡便要详细将过程记录一次。此事颇为重要，德衡不要怕废竹简或纸张，我会定期检查。”

　　“记录之外，便是德衡日后要有一个意识：自古以来我华夏擅长以经验总结技术，如《考工记》。但很少有人探究本质原理，我希望德衡能突破这一点。”

　　马均皱眉反驳问道：“原理之道藏在技术之中，如墨子善百工，其自然懂得百工之原理，璋公子为何说无人探究此道？”

　　刘璋摇了摇头道：“非是无人探究，而是此道长期被技术所掩盖。我给这类原理取了个名字，叫做科学，这科学因当独立出技术，有自己一套发展。”

　　“如新算术，和我之前跟你讲过的杠杠原理，浮力原理。这两个原理实际上很多工匠都会应用，但无法总结出来，我说出来，他们会说：哦，这个我也会，从而不以为然。我希望德衡不似他们愚蠢。”

　　马均若有所思，刘璋让其回去好好想想，若是还没想通朝他来问。

　　“此事你若是能做好，晚年将此道成书，定能恩泽千古，与我这书架上的春秋大贤并列。”当马均要踏过门槛时，刘璋出声说道。

　　马均惶恐离去，刘璋扫了眼书架，用左手取下一简细细看了起来。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三日假满，太守府又重新恢复了运转，刘璋遥遥下令，让各地拆除不正当的鬼神祭祀。

　　甘宁也回来了，几百人的锦帆众竟然只有两个想从军，一百多人散了，还有两百多人要跟着甘宁。刘璋笑呵呵的同意了这私兵规模，同时为了打磨他安排了不少事，送去了不少书。

　　新政赶在春耕前初步结束，甘宁这边做事也逐渐沉稳，只是那两百私兵跑了一大半，其中有几十人被吸纳到百人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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