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知遇之恩

　　吕家家主吕梁捧着眼前竹简，心情有些沉重。他此番如此辛苦的起事，为的就是战后获得更多的赏赐，让吕家在永昌郡的地位拔高一大步，成为第一显赫的世家。

　　但这南中新政显而易见的限制了大家族的扩张，吕梁对此心有不甘。面对刘璋的提问，手指轻轻抚过竹简，沉默着没有出声支持。

　　吕端轻声提醒道：“阿翁，我与璋公子接触的这段日子发现其乃是非常之人，这些政令咱们是阻碍不了的，不如主动支持，还能获得参与制定的先机。”

　　家主吕梁看向这个庶子说道：“你所言也在理，但我不甘心呐。我吕家本乃名相之后，名震一郡理所应当，此番又这么一阵折腾，不借机成为一方望族把控地方太过可惜。”

　　吕端知道父亲的倔脾气，抿起嘴唇，想着刘璋昨日夜给他说的话劝道：“父亲，璋公子曾与我说，吕不韦本一代大才，最后落得丧命下场皆是因为贪权沾染了后宫，如今吕家前途一片光明莫要效仿先祖错误。”

　　吕梁闻言手上力道逐渐加重，青筋可见。吕端本以为阿翁接下来会痛下决心支持新政，但他低估了阿翁的倔强，其依旧坐在此地纠结着。

　　刘璋举着酒杯小酌了一口，看向沉默的各位家主头人道：“若无人出声，便是默许支持了。”

　　一个小部落头领左看右看，起身抱拳道：“俺第一个支持将军的令，正巧您也说了这新政中有些还没搞好，俺便为将军操劳一番做好。”

　　这个世界永不缺趋炎附势的人，在刘璋满意的点点头后，其他一些小部落也连忙表态自己也可以参与到修改细节中来。

　　吕梁面色渐沉看了眼营外，无数旌旗连天飘扬。伸手示意庶子莫再言语，拂起长袍站起身拜道：“不韦吕家支持新政，这其中的具体条例还请与璋公子一同相商。”

　　“好。”刘璋同样起身道：“诸位可以在巴郡打听我为推行新政杀了多少人，翻了多少旧账。本来我打算将此地蛀虫也清算一番，但诸位都是有功之家，便只捕杀其他郡县违法乱纪之人而放过大家府邸。此番你们只需交出多余土地，日后遵守新政汉律即可。”

　　众人齐声答应，刘璋走到吕梁身侧说道：“吕家此番劳苦功高定然有所封赏，不过既然是一代名臣不韦之后，当担负起教化一方的世家重任，将我汉家典仪结合本地推广，不可居功自误。”

　　吕梁弯腰将此言承下，庆功宴上再无异议，刘璋携兵威成功镇住了大家，至少表面上如此。

　　等众将散去后，帐中只剩吴懿刘璋二人，两者沉默着气氛有些微妙。最终吴懿坐于首座先开口道：“季玉此番攻城破敌，已见指挥才能，手下计谋勇武之士也全，气候成矣。战报我已完全交与州牧，相信他老人家看了也一定会高兴。”

　　刘璋拱手道：“我入蜀以来的成果，皆离不开父亲王商与您的支持，若非您一路上对军阵的讲解，我那只是纸上谈兵罢了。”

　　“我那弟弟有个不成器的儿子，名为吴班，等回蜀后就让他跟着你学学这军阵。”吴懿用平静的语气安排着家族中最优秀子嗣道。

　　刘璋大喜过望，三位蜀中众臣如今就有这么绑定了两位，不知剩下的那位赵韪会不会也如此配合。

　　时近下午，在众部落的夹道欢迎下蜀军进驻不韦县，刘璋与他们商出了一个初稿后上交给了阿翁，等待其批复。

　　蜀军的后勤所需甚大，吴懿便率军返回蜀中。刘璋在这段日子里把白驹接了过来，对方的野性减了不少，刘璋已经能骑着驰骋狩猎了。

　　南中交通着实难走，等刘璋接到州牧所令后已经是十二月上旬了。刘璋感叹着又是一年过去，自己熟知了军阵，进一步完成了自己帛书上的承诺，诸多事项皆有发展。接下来便是回绵竹，在中央左右州政，为北伐做准备，不知会不会一番风顺，刘璋这么想着，取出自己所画的地图端详起来。

　　当日夜，以州牧之名召集南中各家部落于年底汇集于朱提县宣布新政，刘璋也启程前往，为这次南中之旅画上一个句号。

　　不韦县群家皆相送，刘璋将他们劝回，只拉吕端一人道：“这是我写的春联，乃是我在巴州所创，如今已流行小半个蜀中，等岁首可以挂在我送你那座府邸上。”

　　吕端惶恐接过，刘璋继续说道：“此次南中新政其实充满了妥协，但我也没有办法，此地民风彪悍桀骜不驯，只能步步改良。但所幸我遇到了你与李恢，从言谈举止中我知晓你们的才能与远见，于是我对你们抱有重望。等我回蜀后将推举你为越嶲郡太守，可不要负了此位。”

　　一郡太守便为一国，如此两千石的重任是每个汉家儿郎的愿望。吕端呆滞了少顷，拜下郑重道：“知遇之恩，端没齿难忘，愿永驻南中为璋公子教化这一方水土。”

　　刘璋点点头就此离开，留下吕端眺望许久。家主吕梁从远方跑过来，听闻此消息后欣喜过望说道：“你此番带你兄长去在那发展，日后规模虽受新政所限，但我吕家也能成为南中第一个横跨两郡的世族！超过那些部落许多了。”

　　吕端沉默良久，突然叩首道：“还请阿翁赎罪，我即受璋公子大恩，就要认真将太守职位办好，恐不能带家族中人出任。”

　　吕梁着急说道：“这朝堂家族一事怎么能如此意气用事，在这犯什么傻呢。”

　　吕端不应声一直跪着，吕梁最后叹了气，只好应下。

　　刘璋骑着白马与众人一路驰骋，到了博南县歇脚时叫来百人队中的几人说道：“你们在锦帆时便负责探查一事，如今我也有任务交给你们：留在此地观察吕端这两日所行，他那新府上的管事曾是我府上的仆人，可以借由联系。满月后回益州郡，我在那会布人观察李恢，到时候你们汇合一起北归。”

　　众人领命离开，刘璋继续用着晚膳，刨起碗中饭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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