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渝州事毕
从今早起，渝州的天气变得非常糟糕，雷电在乌云中炸裂，大雨倾盆，密密麻麻敲击着瓦砾，天色阴沉晦暗。
城外虽然已经搭起临时的木棚供灾民暂时栖身，却不能长时间面对大雨的洗礼，时间一长，就将四处渗水。
太子下令，近城门一里的住户腾出多余的房间允许灾民在家中暂时避雨。作为表率，太子将自己的府邸全部腾出来，把第一批进来的灾民安置在那里。桓城的官员见状纷纷效仿，连衙门里也挤得满满当当。
太子带来的武士被派去维护治安，灾民中难免会有心思不正之人，这样做也是为以防万一。
之前梅知县为神医谷众人安置的小院热闹起来，东侧的房间腾了出来。天气晴朗起来前，太子会在这里暂住些时日。
已经到了傍晚，舒霁将顾野然的饭菜端来他房间。今日的大雨，让神医谷的弟子们有一个难得休息的日子，不少人在楼下张望，想亲眼见见大渊太子的模样。
顾野然自从听到太子要来，便一直呆在房间里没有出来。和太子的人发生冲突已经过去两日，顾野然每每想起都觉得自己对不住殿下。
听着楼下热闹的声音，顾野然止不住自己的好奇，想知道他们在谈论些什么，又碍于面子没有加入其中，感到几分失落。
舒霁放下筷箸道：“二公子，您就是脸皮薄，想去就去，要是我老舒，见到太子，上次那事就当根本没发生过。”
那天舒霁故意和太子的人起冲突，顾野然是有些生气的，他担心消息传到玉京，会让父亲因他受到非议。可后来仔细想想，舒将军不是没有分寸的人，他之所以这么做，是想让玉京那位觉得自己没有跟太子走得近，反而和太子有着不小的矛盾，好打消那位的猜疑心。
顾野然歪着头想了想，说道：“那等吃完饭，你跟我一起去见殿下。”
“好嘞！”
舒霁爽快地答应。
…………
雨后夜晚清凉的微风轻拂而来，驱散了白日里的闷热，木轮在潮湿的地板上滚动，舒霁推着顾野然来到东侧的房间。
“敢问两位有何贵干？”
门口的守卫见状拦住了他们，见顾野然坐在轮椅上，抱着一个黑色箱子，以为他又要整什么幺蛾子，面色有些不喜。
舒将军道：“我们二公子想跟太子见个面。”
“许将军都被你们打伤了，你们还想怎么着？”
说到这个，守卫立即就恼了，上次这顾二公子找他们殿下的麻烦，打伤许将军，殿下还没找他们算账，他们居然又找上门来了。
“殿下，我不日就要回玉京，在这之前想见您一面。”
顾野然言辞恳切。
“二公子进来吧。”
房间里太子应允道。
守卫们检查了顾野然的箱子，发现里面有银针，镊子，小药瓶等等，一番询问才反应过来顾公子是在神医谷学医的。难道他要去给殿下看病？两名守卫内心对顾野然医术表示怀疑，害怕他给殿下治出个好歹来。
舒霁推着顾野然进去，与太子见礼后，便关上门出去了，站在走廊外和守卫大眼瞪小眼。
顾野然将手中的药箱放在桌案上。
“请殿下让我号一下脉。”
太子似乎有些惊讶，笑了笑，伸出右手坐在顾野然的对面：“孤最近身体确实有些不适，总是感到浑身乏力，时不时会咳嗽得厉害。”
顾野然将三指搭在太子的手腕侧，神情认真而又专注，一会后才收回手道：“殿下的脉象虚浮，气血亏虚的厉害。忧虑过多，有损神思，所以会时常感到乏力。宜服用补气益中的汤药，我写下药方，殿下可每日煎服。殿下平日里多放宽心态，家国百姓固然重要，但殿下你也很重要，不能太过轻视自己的身体。”
太子看顾野然左手写着药方，思绪有些飘远。身为储君，担得是一个国家的重任，他不敢有片刻放松。父皇、朝中诸位大臣…所有人都在以各种期盼要求他做到最好，从没有人说过——他也很重要。
“至于咳嗽，我观殿下并未感染风寒，应是长期血亏引起，我这里有一瓶橘红丸，对这类咳嗽有非常好的效果。但如果殿下服用七日后，还是不见效，还请殿下引起重视，回玉京后找宫中专攻此道的御医看看。”
太子回过神来，答道：“二公子说的，孤都记下了。
这时守卫在门外通报道：“殿下，沈大人有要事求见。”
太子道：“沈大人请进。”
门外等候的人身上蓑衣斗笠都没来得及褪去，在地板上留下湿漉漉的水迹，他步履匆匆，神色肃穆，看到房间里还有其他人在微微皱眉道：“臣有要事禀报，事涉机密，请殿下屏退其余人等。”
“殿下，那我先告退了。”
舒霁推着顾野然离开了太子房间。
顾野问舒霁道：“舒将军，刚刚进去的是何人？”
舒霁颇为赞赏道：“大理寺少卿沈意之，有“神探”之名，陛下派他来主理渝州的案子。据说此人查案时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只有将嫌犯的罪证都找齐，才露面发动致命一击，看他这样子应该是快破案了。”
…………
太子注意到沈意之蓑衣之下的青衣也已被浸湿，翻出一套藏青色的衣服递给了他。
“孤这里有些寻常的衣物，沈少卿若是不嫌弃可以先换下，如此下去容易感染风寒。”
“多谢殿下。”
沈意之也不矫情，接过衣物，去里间换过，两人隔着屏风说话。
“殿下，据在梅知县家中找到的罪证，臣发现这些人的背后有渝州知府吴随的影子，暗中调查，掌握了罪证，已将其捉拿归案。
经审讯后，吴随吐露，在隶城二十里处的枭山，他受人的指令，在此处秘密攥养了一批杀手，有两百之数，至于是受谁指令他至今咬牙不肯透露半分。
知晓此时后臣非常担忧，臣想请殿下调兵前去绞杀这伙贼寇。”
“如此大的隐患，确实应该及早祛除。但眼下渝州却实已经没有可调之兵。”
思索一会，太子继续道：“孤去找一下顾二公子，希望舒将军不止带这么些人来渝州。”
“殿下，还是让臣去找顾二公子帮忙。”
“也可。”
“多谢殿下，事情紧急，臣先告退。”
…………
顾野然才回来不久，就听到门外沈意之有要事要与他相商他。
“他来找我干嘛？”顾野然疑惑道，忽然他想起自己在案件中隐瞒了谢昆的存在，沈意之难道要特地来调查自己？
舒霁打开门请沈意之进来。
这是沈意之看向轮椅上的顾二公子，烛光中，少年穿着月白色的袍子，长得极其俊美，他似乎对自己有几分好奇，假装看着医书，那双好看的桃花眼在却在不经意间偷偷扫向自己。
沈意之见礼道：“二公子，在下想请舒将军带人助我去枭山剿灭贼寇。”
“贼寇？！”说到打打杀杀的事，还未等顾野然答复，舒霁就已经激动的不行，遂问道：“有多少贼子？人少了兄弟们可懒得去！”
听到舒霁明显意动，沈意之放下心来道：“据可靠消息，有二百之数，不过听说都是训练有素的高手，不知道舒将军带的人能不能应付得过来。
“沈大人，这事好办啊！二公子，要不咱再晚几天回去。”
舒霁看向顾野然，眼神中带着几分恳求。
顾野然笑道：“舒将军想去就去，我左右无事，也想看看渝州这次事情的结果。”
顾野然借机问道：“对了，沈大人知不知道谢昆？”
沈意之道：“这件事，二公子不必问我，很多人比我更清楚，就比如顾大将军。”
顾野然从他的语气中察觉到了生硬的拒绝以及对父亲的不满，顾野然不便深究，于是放下医书道：“我明白了，舒将军剿匪的事由你自己决定。”
“多谢二公子，舒将军可否现在就启程前往。”
“没问题！那二公子，老舒我去去就回。”
这两人说走就走，舒霁高兴得连门都忘记关了，徒留顾野然一人扶额无语。
………
深夜的枭山像一头蛰伏的巨兽，在黑夜中酝酿着不知名的危险，舒霁带来一百八的精兵，悄悄包围了这伙贼人的寨子。
几个黑色的身影悄悄翻过矮墙，悄无声息地解决了巡逻的哨卫。
舒霁进攻的手势落下，长刀出鞘，直捣贼窝，里面不少人来不及反应就被砍去了头颅。深夜突袭占据了很大的优势，而这些人似乎只会单打独斗，舒霁带人结了几个军阵，就将他们打得落花流水，剩下些负隅顽抗的直接用几波箭雨招呼了。
大胜而归，舒霁十分舒畅，将抓到的几个俘虏转交给沈意之。
“舒将军果然神勇！”沈意之赞叹道。
“哈哈，比起战场厮杀，这些都是小意思，兄弟们的筋骨还没活络开呢！”舒霁骄傲道。
“多谢舒将军，大家的功劳我会一一上报！渝州的案子也算告一段落了，后天我将把犯人押解进京。舒将军，不知二公子可否与我大理寺同行，彼此之间也好有个照应。”
“哈哈，好说好说，待某去请示回去二公子，明日传信给沈大人答复”
舒霁翻身上马，一群人很快离开了枭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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