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紫微星
隐寒是占星师，轻易不出手，一但占卜出什么，百分之九十会发生。
“知道是什么大事么？”商听雨靠在墙壁上，“和我有关？”
“隐寒要亲自和你说。”电话那边，会长池醉的声音渐远，很快换上副会长隐寒的声音，隐寒的声音相对轻一些，他低声说道：“星象显示不日会有魔族临世，而你是其中的变数之一。也就是说你是消灭魔族的关键。”
“和我现在负责的封印有关？”
“暂时不能确定。”隐寒说道，“但是你已经加固了封印，正常而言，里面的魔无力逃出。”
“确实如此，但是我总觉得这封印有些不对劲。”商听雨说，“这是个死印，只有‘封’，没有‘解’。究竟是古时神明太过强大，可以做到无‘解’封印，还是说另有玄机？”
封印通常都是有缺口的，缺口名为‘解’。正常而言，封印是无法做到毫无缺口的，通过缺口可以破坏封印，所以人们会将缺口隐藏起来。
因为‘解’是封印的一部分，所以必然是在封印周围，不会太远。可这个古老的封印附近没有‘解’。
这封印原本就让人难以辨别，又会隐藏自己，让人扫描不到，‘解’还不在身边。
当真是不知道古人在搞什么名堂。
“现在不能判定到底有无关系。”隐寒在电话另一边说道，“魔物很可能从封印里来，也有可能从其他地方来。只能加强防备，但是我们没办法提前阻止根本不知道从何而来、如今又身在何方的魔物暗中作乱。”
就像是没人能预知谁忽然起了杀心要杀人，也就无从提前阻拦。
占星得到结果的是模糊的，只是给予一定的暗示，从不会明确指明方向。
商听雨头疼：“我这边会注意，眼下封印已经很牢固了，两天左右就能全部解决。但是这个封印的解在哪里让我很在意——”
他忽然顿了顿，心里想到了什么。电话另一边隐寒察觉到他的迟疑：“小雨，怎么了？”
“没事，隐寒哥。”商听雨抬起手，没什么表情地按住自己的眉心，“你说。”
“总部也会告诉各地加强警戒。但是你也知道，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有些事情我们虽然能预知，但是未必能阻止。”
“所以？”
“所以作为变数的你尤为重要，你是能终结这无妄之灾的人。”隐寒犹豫了一下，作为总部众多混账领导中唯一有良心的那一位，他小心翼翼说道，“你可能会加班。”
商听雨睫毛动了动：“虽然我听见这两个字就条件反射想挂电话，但是你放心，我会注意动态的。”
“还有一件事。”隐寒轻声道，“和你命星并列的，还有一颗星，但那颗星不属于总部任何人。你或许会认识一个新的朋友，这个人也是变数之一。若是你们联手，或许能很快解决这件事。这样一来——”
“这样一来，我就能少加两天的班。”商听雨叹了口气，“什么样的星？”
“紫微星。”
商听雨一瞬沉默了一会，慢慢道：“他是要拯救娱乐圈还是网文圈？”
隐寒：“……”
“哦，同人圈也喊着要紫微星。”商听雨道，“紫微星还挺忙。”
隐寒无奈道：“这说明对方身份尊贵。”
“大清都亡了多少年了，再无帝王之说。那么这紫微星或许不是虚指人族……”商听雨心底一转，“难不成和仙神沾边？”
“当年天帝一脉有两个皇子下落不明，或许是天人五衰而薨，又可能留有后代，他们的后人若是紫微星，倒也不是不可能。”隐寒道，“我亦怀疑是映照着当年的天界。”
“我知道了。”商听雨道，“有事随时联系。”
他挂了电话，闭上眼沉思片刻，又转身走到了楼下，地下室里，看不见的积玉正在透过钢筋水泥看三楼的人加班。
商听雨走下最后一阶，积玉的眼神便又落在他身上。
商听雨道：“积玉先生。”
“商公子。”
今人叫古人先生，古人叫今人公子，倒是怎么听都觉着别扭。
于是他们同时改口：“积玉公子，我想问你一件事。”
“商先生可是有什么事情？”
商听雨握着手机：“你是古时的仙神，可知此处封印是谁所设？”
“自然是我当年的同僚。”
“其他仙神把你封印在这里？”商听雨挑了挑眉，“公子是犯了什么罪？”
“这便无可奉告了。”积玉微笑道，“此封印事关重大，不可告与外人知，请商先生见谅。”
就算积玉真的说了什么，商听雨也不敢全信。
既然是其他仙神将他封印在此处，那么即使积玉不是魔族，也一定有些罪过。
“那么你又是什么人？”商听雨说道，“仍是无可奉告么？”
“很遗憾。确实如此。”积玉语调温柔，似乎在笑，“这也是个秘密。”
“那最后一个问题。”商听雨捏住手机，缓缓说道，“这里面封印的是魔族么？”
积玉沉默片刻，无奈说道：“偏偏你的问题我都无法告诉你答案。”
商听雨心底沉吟片刻，忽然道：“你想不想这封印破掉？”
听完这句话积玉的语调骤然变得冰冷：“你要做什么？”
“封印破掉你就能离开这里。”商听雨漠然道，“你不渴望自由么？”
“在下与公子有缘，才交谈二三。”积玉一时间恢复了原本的称谓，“但是也只是萍水相逢，若是公子打起了封印的主意，我保证封印破坏之日，便是破封者的死期。”
商听雨点点头：“确实，我看不见你，你我连一面之缘都算不上。不过既然你如此说，我便放心了。”
积玉转念一想，失笑道：“公子诈我？”
“试探一下而已。”商听雨说道，“这封印的‘解’在何处，积玉公子可知？我要派重兵把守。”
积玉沉默片刻：“并非我不说，而是我也不知。你应该也看得出，这不是个普通封印。我原本想指点你如何修补，但是很明显，你并不需要。你的修补加固方式是对的。”
“好。”商听雨也不磨叨，“我相信你。也请你多加照看，一旦封印有异动，请立刻告知我。”
积玉恢复了温柔的语气：“好。商公子要走了么？”
“加班去了。”商听雨挥挥手，“回见。”
“商先生。”积玉在他身后意有所指说道，“希望以后不会再见。”
“我还没见过你的脸，你却认识我的模样，看起来是我亏了。”
“见到我就说明封印破了，代表你会加班。”积玉轻笑一声，“还想见我么？”
“……”商听雨叹了口气，“你引起了我的注意，同时打消了我一切好奇心。谢谢你。”
“不用谢。”积玉此人语调温柔，说话也彬彬有礼，一派大家风范，但是似乎肚子里也是有些坏水晃悠的，“楼上还在等你，加班愉快。”
……娘的。商听雨面无表情腹诽道：什么叫看我性格独特长得漂亮所以攀谈一番，这明明就是看我加班累个半死，不情不愿的模样觉得挺有意思，所以才欠欠地来和我说话。
商听雨走到楼上，不轻不重甩上门，心想：我得快点修复完这个封印，把那个不知道是敌是友的玩意塞回去。
什么都不透露，戳人痛点倒是很精准。
不过商听雨觉得积玉不像是恶人。
积玉的气息确实是仙神该有的灵力，而且并没有魔化的气息。
也不是人人都像是小说里写的，随随便便都能堕落成魔。
无论是人是神，都会有点阴暗心思，哪能有人永远阳光开朗呢？那怕是假人。
所以隐寒所说的事情，应当是和积玉无关。
商听雨想着事情走出仓库，临走前不忘随手超度一只厉鬼。
他刚关上仓库的门，脑子还在想积玉，眼睛却窥到旁边有影子，他回头一看，龙景正鬼鬼祟祟看他。
旁边还跟着白和。
商听雨是真的没耐心，现在已经晚上九点，公司还灯火通明，大家都没下班，而刚修复完封印，耗费了力气，很疲倦的商听雨只想回家睡觉。
“有事？”他冷冷问道。
“商经理在仓库里做什么呢？”龙景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问，“呆半天了吧。”
“入库了一些东西。”商听雨抱臂靠在门上，“二位有事？”
“啊……我就是看看你在做什么。”龙景似乎有点失望，想了想，又挂起虚情假意的笑容，“看来商经理果然对下属很好，什么都亲力亲为，难怪一个人都不想让给我们部门。”
“过奖，确实比压榨员工干活，自己却吃喝玩乐的人要强不少。”商听雨抬起眼睛，看上去像是翻了个白眼，“龙经理总说你们部门忙，如今你却到处闲逛，还有心情监视我，看来财务部的忙也很薛定谔。”
龙景灰溜溜跑了，白和独自一人面对商听雨有点气短：“干，干什么？”
“我倒想问你还留在这干什么？”商听雨偏了偏头，漫不经心道，“平时拿纸笔都要多拿几份藏起来，怎么，看我嘲讽了她，没怼你，觉得少占便宜了？”
白和：“……”
半响后他磨磨蹭蹭说：“能不能给我在小程序里砍一刀？我今天给你发了七八个，你都不回我。”
商听雨漠然道：“和你说过，我没有你说的那些五花八门的砍一刀拿现金拿礼物的app，别再给我发。”
“下一个嘛。”
“……”商听雨站直身体，白和吓得后退一步，毕竟商听雨一米八三的身高还是很有压迫感，白和立刻说：“不用了不用了，不用下啦。那什么，我再给你发一个别的，帮我点一下，不用app，微信小程序就行……”
商听雨干脆回道：“不点。”
白和锲而不舍：“那你就帮我投个票吧，链接在我朋友圈，投十号——”
“给我滚。”商听雨转了转手腕，“我和你说过没有，我其实练过武？”
白和终于闭上嘴，在商听雨的捏关节声中一溜烟跑了。
商听雨捏了捏眉心，非常有把这群让他心情不好的玩意和楼下那个神打包在一起暴揍一顿的冲动。
还没等他压下去因为睡眠不足而产生的暴怒，有一只厉鬼忽然从拐角飘了出来。
灯光开始闪烁。
厉鬼阴惨惨地笑，旁边的物件也开始乱动，垃圾桶里的碎纸四下飞出。
商听雨面无表情看向它。
浑身鲜血，披头散发，五官扭曲的厉鬼动作一顿，原本明灭的灯重新亮起来。垃圾桶也不晃了。
“灯闪坏了，我要找人修理。垃圾桶碎了，我要重新买。地弄脏了，我要找保洁整理。”
商听雨慢条斯理地打了个响指，一把通体洁白如玉的弓和数只同材质的箭出现在他手里。
“我已经很累了，能麻烦你再死一次，不要再给我添麻烦么？”
厉鬼呆若木鸡，非常识时务，跑都不跑，当即跪下：“先生饶命！”
“闭嘴。”商听雨弯弓搭箭，“吵来别人就不是一箭的事了。”
厉鬼见求饶没用，一呲牙，黑血从它嘴里冒出，扑上来打算拼死一搏：“凭什么你们活着，我却死了，你们都给我陪葬吧！”
商听雨垂眸，看似随意地一松弦，散发着柔和微光的羽箭正中厉鬼的眉心。
厉鬼甚至来不及再哀嚎一句，就消失在空中。
“嗯？什么声音？”崔明明从一边探头过来，“我刚才听见这边有很奇怪的动静。”
商听雨在崔明明刚往这边走的时候就察觉到有人来了，弓箭早就消散在空中，他抬起手机：“蓝牙耳机没连上，手机视频外放了。”
“哦。”崔明明抬头，“这灯最近总闪，改天我叫人修一修。”
“好。”商听雨道，“给出差的人定好机票和食宿了么？”
“定好啦，商哥你来看看？”
“好。”商听雨垂眸，跟着崔明明离开刚才的位置，走之前还不忘一挥手，御起微风，把垃圾桶里滚出来的废纸送回去。
四下空荡荡的，看不出任何痕迹，然而并非无人旁观这场打斗。
隐去身形的积玉的幻影就站在不远处，他目送商听雨离开，忽然就很温柔地笑起来。
这个人还真有趣。
积玉如此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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