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土皇帝

坐在马车上,萧瑾然的脸阴沉的厉害。便是司马睿什么都看不见,也能感受到,萧瑾然气息上的不同。
“怎么了？可比不愿去燕王府？不想见到燕花苓？”
“不愿意去是肯定的,但是为了你我也会去。可我就是生气,你说他们都知道你来了柳州,多日闭门不出,恐怕也是知道你患了眼疾。如今说的好听,请你去参观。实则……”
司马睿的唇角一勾。“实则是为了侮辱本王对吧？”
“你……你这人！哪有人自己说自己的？”萧瑾然听了司马睿的话,心中更加的难过。或许自己再努力一点点,早一点点替他去蛊,或许眼睛就不会有事了。
司马睿的大掌抚上萧瑾然的后背,将人轻轻一带,揽在怀里。
“有你这样维护本王,本王有什么害怕的？况且你这么聪明,也不会让本王手委屈的,对吧！”
“话虽这样说,可是他们明显就是为了给你下马威看啊！”
无论司马睿如何安慰,萧瑾然依旧都高兴不起来。
直到马车吱呀呀地停下,萧瑾然才不得不换上往日里,谈笑风生的模样。等着魅裳高高挑起车帘子,萧瑾然才搀扶着司马睿步步生莲般,从马车上走下来。
两人周身的气度,引来了周边很多人的侧目。
“睿王爷,咱们王爷在花园子等着您呢。里面请。”
府门处一个小厮模样的人前来说话。
按照萧瑾然的想法,便是立在门口等人来接。看看到底是谁低气谁,谁给谁下马威。可是司马睿却轻轻点了点头,用手中的盲杖试探着向前走。
“小心台阶。”萧瑾然无奈,扶着司马睿的左胳膊。“一、二、三……还有最后一阶……”
磕磕绊绊地上了台阶,还有高门槛等着两人。
萧瑾然抬眼一瞅,这高门槛比谁家的都高上一大截。竟是到了自己膝盖的高度,其中上面后加的部分,打眼一看就是给司马睿准备的。
“怎么不走了？”司马睿问道。
萧瑾然俯下身子,去整理了司马睿即将拖在地上的袍子。顺手在他小腿的位置比划了一番。
“大概吧,这么个高度。”帮助司马睿整理上身衣襟的时候,悄声附在他耳边说了句。
司马睿莞尔一笑,“辛苦你了。”
两人很顺利的进了燕王府,门口的小厮面色并不是很好看。更有一个,之际而熬过二人想府内跑去。不管跑到哪里,这都是大摇大摆的去报信,如何都是在给两人眼色瞧。
“你不必在意。”司马睿任由萧瑾然搀扶着慢慢走。“我不过是个挂名的王爷,与你来此开店,得了燕王的邀请,那是值得骄傲的事情。”
这话萧瑾然自是知道,技术说给自己听的,又不是说给自己听的。
“嗯。”萧瑾然依旧端着很荣幸的面色。一一为司马睿介绍走在了哪里,旁边都有什么建筑,什么花木。
如此一来更是得到了一旁小厮的鄙夷。
“萧大姑娘怕是没有进过王府吧,这怎么处处都新鲜呢？”
这话一出,萧瑾然内心狂笑不已,下次给皇上递的折子,自己可算有可写的东西了。便是小小门房小厮都如此眼高于顶,不就是参奏则么！
便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啊,萧策显可是没少因为这鸡毛蒜皮的小事被上本子弹劾。
“自是没有来过燕王府。”萧瑾然很郑重的点了点头。
“那萧大姑娘可好好看看吧。这燕王府可不是谁都能进来的。”
小厮把脸一转,好似再看萧瑾然几眼,就脏了他的眼球一般。
“若是没有睿王爷的面子,我自是来不得这燕王府。”
听萧瑾然这样一说,小厮更是高傲了几分,好似在燕王府工作是何等的高贵荣耀一般。以萧瑾然的角度看过去,那鼻孔已经指到天上了。
“整日里进惯了皇宫后院的,如今进了王府,倒觉得别有一番景致。这大概就是大家闺秀与小家碧玉的区别了吧！”
司马睿噗嗤一乐,心道,这小女子怕是一会儿要火力全开。如今便开始怼上了,顺便将燕花苓骂了去,看来心中的不舒坦还是很多的！
“那你倒是要好好欣赏欣赏,司马王府可没这般好看的景致。”反手牵着萧瑾然的手行前走着,若非手中的盲杖在地上点来点去,根本看不出这是个眼盲之人。
小厮的脸绿了又绿。也不再出声,只管引路。
一众人嘻嘻哈哈,可远远见了两人之后便不再出声。萧瑾然忽然觉得右手中指的第二个指节奇痒无比。
“嘶——”暗自挠了几下,却疼的萧瑾然龇牙咧嘴。
“怎么了？”
“点点很兴奋。”萧瑾然喃喃道,“应该叫千娇跟来的。”
“要紧么？”
萧瑾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恰巧来了一个婢女引路,索性也没有回答。
“呀,贤侄,老夫可把你给盼来了。那在柳州见了你,本王还不相信呢,看来这是真的。”
四十多岁的男人走上前来。身上着的蟒袍提示着萧瑾然,此人应该是位王爷。
来人的手还没有打赏司马睿的肩膀,司马睿忽的转身将萧瑾然揽在怀里。
“可是燕王越叔叔？”
那人的手僵在半空,悻悻地收回。“可不就是你叔叔我么？贤侄……你这是？”
“哦,不瞒越叔叔,本小王在路上不小心伤了眼睛。还没给你介绍,这个是瑾然。右丞相端木家的外孙女。”
对于萧瑾然,燕王明显不在乎。或者说燕王更在乎的是,司马睿的眼睛时不时真的瞎了。不相信一般,用手在司马睿的面前笔画了一下。再去确定他的眼睛真的看不见之后,才示意下人给搬椅子。
可是搬来的椅子……萧瑾然明显看见一条椅子腿上有明显的划痕。甚至有些许胶水的痕迹。
“燕王今日请我们王爷过来,可有什么要紧事？”萧瑾然并没有急着扶着司马睿坐下,反而冷着脸去问燕王。“还是说上次你们家郡主来找我说的事情是真的。”
一句话云里雾里,让在场的人颇有些摸不到头脑。
“你什么意思？”燕王微怒,可是碍于这是司马睿带来的人,也不好发作。
萧瑾然可不是纸糊的,自己平日里吃些亏,倒是可以。但是任何事情若是跟司马睿挂上钩子,她可不干！
不急不缓的往前走了两步,微微勾了唇角。“你家郡主说,燕王府不过是个挂名的王府,没有什么实权。皇家不重视,如今连俸禄都不能供养府上的人。看来说的确实啊。”
将脚轻轻搭在椅子上,还未等用力,椅子便向一旁倒去。因为倒下,那只本就粘在上面的凳子腿,也因为亲切的与地面接触之后,直接掉了下去。
“燕王府待客之道竟是如斯。两人前来,只上一把椅子是没有什么问题,毕竟我只是我家王爷的眼睛。可是连把待客的好椅子都没有了,到真的如同郡主说的那般……燕王府养不起家口了！”
四下里皆是抽气声,接着大伙儿交头接耳。只有坐在上首座的燕王,面色不悦,黑着脸冲着一旁的小厮吼道,“还不去拿两把上等桦木的椅子过来！”
再之后,大家的谈话便有些心不在焉了。说的尽是些没用的,也不似小朝堂上朝。或许正是因为萧瑾然的做法,让大家都有了防备之心。但是这些不重要,在场的人,萧瑾然都记在了心里。
话题聊着聊着,便有些聊不下去。司马睿一直以旁观的角度去听,时不时的与萧瑾耳语几句。外人不知道说的是什么,可也觉得二人过于亲密。
仿佛燕王终于记起了司马睿。一个问题便抛了过去。
“贤侄,你觉得这大华的朝堂可还有我们燕家的位置？”
这个问题过于犀利了些。至少在萧瑾然看来,这话是不能回答的。也没法子回答。
可是司马睿却笑笑,云淡风轻般说着。“皇上一直很青睐燕家,只不过当年老王爷告老还乡,燕家的后辈并无甚后起之秀。”
言外之意,大华是皇上的,咱们说的不算。但是你想进入朝堂也不是没有可能,关键是你家得有人才！
萧瑾然内心嗤笑。这人永远是不知足的。岂不知伴君如伴虎,倒不如今日这般,远离朝堂做个土皇帝来的自在。
大家继续交谈着,却没有了刚才的气氛。
“我总觉得有人在盯着我。”萧瑾然四下环顾了几次之后,趴在司马睿的耳边低说道。“可是,好像并没有什么人在看着我啊！还有点点一直很兴奋,有些不受我控制。这燕王府怕是真有见不得人的东西。”
司马睿听了这话,立直了腰背,耳朵微微动了动,很快就凑近萧瑾然。“你看看右后方是什么地方,可是假山？若是有,你仔细看看是不是有人。或者让点点看。”
接触下来,司马睿也明白蛊虫是什么样的存在。也渐渐相信了蛊虫的力量。对于萧瑾然身体里的蛊王,虽不清楚来历,可是目前来看,倒是一件好事。若是运用得当,或许还能成为护身的本领。
顺着司马睿说的方向看过去,果然一个假山立在那里。石头堆砌而成的小山下,竟是露出了半只脚掌。
“诶,我看见了,是有人。刚才我怎么没看见呢？”萧瑾然吸了吸鼻子。“瞧着像是一个女子,你说会不会是燕花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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