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七月末，白玉兰电影颁奖礼，这是她陪顾绪的最后一个行程。安安直接来家里给顾绪做出场造型，她坐在顾绪旁边，托着腮一眨不眨地看安安一步步给他上妆做发型。

        顾绪的长睫毛在挥动的化妆刷下一颤一颤的，代言撑着脸颊看得入迷。顾绪转头捏了捏她鼻尖，语调懒散带笑，“拿衣服了，小助理。”安安自觉侧头当没看见。

        代言起身拿衣服递给他，等他穿上后帮他仔细系衬衫扣。顾绪垂眼，安安静静看她，她今天难得的穿了一件深蓝色的牛仔裙，勾勒出纤细的腰肢。顾绪自觉地把手揽在她腰侧把她拉进怀里还故意低头冲她挑眉，代言顺手扯上他耳垂让他撒手，顾绪嗷嗷叫着捂着耳朵放了手。一旁收拾化妆箱的安安乐得头要埋到桌子下。

        这次代言定的是铁灰色西装配上金丝边眼镜，顾绪穿上果然不出意外的禁欲又高级，散发出一些斯文败类的文艺人气息。

        代言退后两步从头到尾的打量一遍后满意的点点头，“出发吧。”

        最佳男主角——《荣光中国》顾绪。

        大屏幕放完《荣光中国》中顾绪的电影片段，镜头很快给到观众席座位上的顾绪。

        代言站在后排摄像师旁边，角度绝佳。她清清楚楚看着顾绪微笑面对镜头挥挥手，优雅起身，向周围微微鞠躬致谢然后潇洒从容一步步走向台上。铁灰色西装把他的身材衬得几乎完美，腿长腰细每一步都走缓慢而坚定，每一刻都在发光发亮。

        顾绪站在台上，尊敬的弯腰接过老艺术家递来的金色奖杯，站在话筒前调整了一下高度，他食指敲了敲话筒试音，声线压低还是带着明星的少年气：“很荣幸拿到这个奖，感谢李导数次信任，希望我没有辜负他，也没有辜负大家。以后争取常来吧。”台下大家也都笑起来配合的鼓掌，大家都在为他欢呼，全场都在为他祝贺。摄像旁边的策划也鼓鼓掌说真是后生可畏。

        代言手机突然振动接到消息，是白导的，他接到代言论文收录信息，问代言有无跟他读博打算。代言握着手机看着台上，轻易的释怀了，有些人天生就应该发光的，顾绪应该有更长远演艺道路，有更闪耀的未来。

        喜欢和爱可以让人及时行乐也可以让人止步于此。

        他们之间注定隔山海，都不在对方未来道路中，她想了想回导师说会认真想想的。

        颁奖仪式结束之后代言也从后排起身离开去了后台化妆间，安安已经在帮顾绪卸妆了。代言走过去自然的接过安安手上的卸妆湿巾，“我来吧。”安安十分知趣的走了出去并且带上了门。

        代言拿着湿巾从顾绪的额头一点点慢慢往下擦，也细细描摹着顾绪的样子。等擦掉粉底露出原本皮肤的颜色，又换了一张新的给顾绪卸眼妆，擦去眼线和眉粉从闪耀又有距离感的大明星回归到原来清澈透光的少年人眼眸。她摸了摸顾绪眼尾，有点红红的，“去里面洗洗吧。”

        顾绪脸上挂着水珠走出来，头发上还有亮闪闪的金片，代言抬手右手帮他拿掉一些显眼的。

        顾绪顺势握住她垂在身侧的左手，一根一根把玩她的手指，轻轻摩擦指腹的薄茧，和自己的手掌重叠。

        “小绪还没走吧，我这刚好有个新本子拿给他看看！”门外突然传来导演粗旷的声音和门锁扭动的声响。顾绪瞬间抽回了手，抽出后他自己也楞了一下，代言心里叹口气用眼神示意他去接刚进门的导演。代言看了看手心，转身也越过顾绪退出了门外。

        代言带上门和安安一起坐在门口椅子上等待，拿出手机翻着里面的行程表，停在今天的日期后面是一片空白。她转头问安安：“明天就回来了吧胖胖？”

        “对。按请假时间胖胖哥是明天就要回来复工了！”安安翻看手机备忘录，又转头问“那姐明天就不来了吗？”

        “不来了。”

        “啊真好！我们又要跟着去山里拍戏啦，去山里封闭拍戏好无聊，信号不好虫子也好多。姐会来探班不？我会很想你的！”代言看她苦恼的脸，拍了拍她脑袋，“也不会了。应该也不会见面了，我的合约到期了。”代言刚说完，顾绪正好开门把导演送出门，看不见导演背影后转身懒懒地朝椅子上的代言伸出手：“走吧，回家了。”代言抬眼看他一会轻轻把手放在他手心，和他从另一个方向下了楼。

        安安跟在后面撅嘴：“又骗我，根本就没合约。”

        回去的车上顾绪开车，代言一路上都盯着他的侧脸看，顾绪被看的有些口干舌燥，在等红绿灯的时候转脸就亲上去，代言牙关轻启格外配合。

        不知道是不是心情很好，顾绪一路上都开的慢悠悠，随人怎么超车。

        直到顾绪把车停在车库准备下车，代言解开安全带叫住他：“顾绪，我有话和你说。”顾绪收回开门的手转向代言，他真的不是傻子，也不是无知无觉，他甚至能知道代言下一句开口会说什么，所以他先开口。他看着代言美好的面容还有清透的眼睛温和出声：“拍完下部戏我们公开好吗？”

        代言的回答很快，她说：“对不起。”

        “不要说对不起。”顾绪眼色沉沉。

        “还是对不起吧。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这个问题我很早以前问过你一遍，现在你也问我一遍。虽然时间不一样但还是很巧，我们的回答都是否定。其实我觉得”顾麦突然按响喇叭打断她说话，车库的感应灯应声亮起，一片灯火通明。

        他说：“听不了，我还没做好准备。”

        “分手要什么准备，要不你和我说吧，我做好准备了。”代言看顾绪逐渐握紧的拳头，叹了一口气，还是决定直接说清楚好。

        “你其实也想分开的顾绪，你并不是多离不开我，你只是原来没有遇见过我这样的。张游鹿，秦晓晓或者不知名网红，不管哪一个你都不会这么难分开。你在今天之前或者包括今天，其实也应该从来没想过公开。说这些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陈述一个事实。”

        “可是你才二十二岁，你还会遇见很多人。在答应和你交往那天我就做好了今天的决定，问你问题那天确实是我冲动了。我们其实都并没有做好未来有对方的准备。”

        “你明天进组封闭拍摄半年，我柏大的交换学习也已经结束，很快就会离开，我们不会再见面。顾绪，我不遗憾，和你恋爱是我目前人生中做过最浪漫的事情，我希望你也是。”她定定的看着顾绪，眸光微动，声声温和，眼神一如既往的清澈明朗。

        “你的人生真的很闪耀，但我能和你同行的路也是真的只能到这里。”

        没有人讲话，顾绪从头至尾不曾出声，车里静的好像只有代言一个人的呼吸声。好半响，顾绪终于开口，声音带着点哑，他说：“我不同意。”我不会再有二十二岁也不会再遇见你。他其实知道这一天迟早都会到来，也和代言说的一样确实还没做好公开感情的准备，但要怎么开口说很期待和她的以后，想未来有她也不想分手。

        代言去拉他扣在方向盘上右手，感觉到指节有些僵硬骨节也突出，在她搭上去的时候却明显松弛下来，顾绪心里好像突然的松了一口气，想着你只要哄哄我我就当都没听见。

        代言拉下他一只手，手掌穿插在他掌间，是个握手的姿势，握住晃了两下很快松开，认真的和顾绪说男人要爽快的说再见，然后毫不犹豫地拉开车门下了车。代言刚走进院子，顾绪从后面追过来拉住她的手“你真的要和我分手？”

        夏日小院蝉鸣声声，晚风也轻轻吹得代言额间碎发微动。感受到手腕上的力度，好一会代言回头看着顾绪眼睛很认真的说：“是，我们分手，好聚好散。”顾绪眼皮微垂终于松开手，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

        第二天一早顾绪还是按约进组了，代言站在窗前悄悄拉开一点窗帘。看胖胖给他开车门接他上车，这个距离他看起来和平时没有什么不同，难得今天带了副厚框镜。

        车上胖胖从后视镜看后排头靠在窗边的顾绪嘴张了好几次又合上，他感觉今天气压格外低，从见面到现在一句话也没说。旁边的安安也转头看，化妆师本能一眼注意到眼部状态，“老大你眼睛怎么红红的，昨天没睡好吗？”胖胖把嘴闭紧，耳朵竖起。没有听见回答，顾绪把眼睛合上了没理他们。

        代言在和代莉吃过午饭后也要启程回家了，代莉很是有些难过，一边往代言碗里夹菜一边说：“不如过了暑假再走怎么样？”

        “还要趁石大没放假去交接一下，就不过暑假了。马上过年又见面了不要难过啦姑姑。”代言笑着哄代莉。

        代莉在门口抱了一下代言，让许知途送她去机场，她还是坐在来的那辆车副驾驶，车内置物盒里初见的口红换成了一盒其他品牌的散粉。

        她看一眼对许知途挑眉：“这是换新的网红妹妹了？”

        “少管我！你昨天和顾绪分手了是不是，我昨晚在门口看见他拉你。你说分就分，一点不拖泥带水啊！”

        “那不然，互相折磨个十年八年再一刀两断。”

        “真狠啊阎王姐姐。”

        “闭嘴开你的车。”

        这对话真是似曾相识，许知途委委屈屈的关上嘴，到登机口还是和代言抱了一下告别。他问代言还有没有什么话要和顾绪说他可以代为转达，代言摇摇头和他挥手再见。

        许知途看着她转身，她比一年前来的时候更漂亮了，b城的阳光没有晒黑她一星半点，她在来来往往的人群里白的发光。

        他看着代言越走越远转身出门拿出口袋里的手机，“你听到了，我姐没有要和你说的话。”

        手机里没有回应，好一阵手机里传来顾绪闷闷的声音。

        “知道了，那我祝她一路顺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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