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七章 人心难测

司徒楠自从在其父司徒宇那里听说了“齐集三鼎之功法便可长生”这一秘事之后，就随其父为将三族族鼎都弄到手，而无所不用其极。期间所付出的心血无以计数。

眼看着这一目标就要实现了，却被飞羽的一番话给说得立刻茫然了。司徒楠倒不担心全民修炼三族功法会否再给玄牝大陆带来战火，但却担心万一自己修炼了三族功法，将修为突破至了“圣”级之上，再被其他大陆的人给抓了壮丁，不得不参与那人族与域外鬼族的大战。到时候能否实现长生还不一定，要是在人类与域外鬼族的大战中不幸战死，那可就成了名副其实的自取其祸了。

而且，按着飞羽的讲述，再根据司徒楠自己的分析，他认为那种战死在人鬼两族大战中的机率是绝对不会低的。他司徒楠是既不想去给别的大陆当炮灰，又不想冒着随时都有可能被征调参战的风险，去追求长生之道。

飞羽早已从司徒楠眼睛中那闪烁的目光中，看透了其内心之所想，心中的大石总算是落地了。连司徒楠这般为求实现长生之道，无所不用其极之人，都不得不考虑修习三族功法之后的下场了，别人定然也会做如此之想的。

一时间，飞羽不禁轻松起来。此时此刻，非但让三族之间几千来无休止征战的根源终于解除了，知道真相后的玄牝大陆众人，亦不会再去修习什么三族的功法。玄牝大陆上也就永远都不会有“圣”级修士出现。飞羽所追求的“静天涯”岂不顺利地实现了。

“我觉得这样不公平……”

在万籁俱寂之中，突然响起一个粗重的声音，打破了一切的应有的安宁，也打破飞羽的思绪。

就在众人愣怔之际，那个声音又接着响了起来：“按着‘静天涯’领主所说，这三族的功法本该属于我们玄牝大陆上的每一个人，要不要修习三族功法，是每个人的权利，都应当由每个人自己来决定。任何人都无权左右别人的选择！”

飞羽何等聪慧，又岂能听不出此人话中之意，不禁冷冷笑道：“那阁下是想选择修习三族功法，以求实现长生之道，而不去管玄牝大陆上黎庶万民会否再受战火之侵袭一事了？”

那人却答：“我命自有我做主，又何需要受他人制约？”

飞羽刚要以“你的意思是说只管自己乐意不乐意，而不管别人之安危死活。”这句话反唇相讥，却突然想到了自己。他自己这些年不也是正是用这句话来支撑自己每一次选择的吗？自己总想着要消除战争，还三族人一个和平安宁的生活环境，可自己从没有问过三族中人，他们也想这样吗？“静天涯”都已经建立两年有余了，虽然也有数万人慕名加入，但与三族中人相比，还是差得太远太远。纠其原因，难道真得是人妖两族联军中的那些人还在观望而已吗？就没有可能是他们根本就没打算要加入“静天涯”，做那不参与任何族间争斗的“羔羊”吗？

想到这些，飞羽竟是硬生生将已经到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之后便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飞羽的默然竟好像是助长了那人的论调，一时间人妖两族联军中竟接连有人站出来，表示支持刚刚那人的说法。到得最后，站出来支持那人之论调者，竟占了人妖两族联军的半数之多。甚至，就连“静天涯”和灵族之中也有一两成的人也站了出来。

飞羽面对如此情景，不禁慨然一叹自语道：“这人心呀，真是难测！”

既然如此，飞羽也没必要再整日自命为“救世主”，为玄牝大陆上的人操心了。玄牝大陆上的人到底如何抉择就让他们自己选择吧！如此想着，飞羽当即开口道：“已经翻译好的三族功法就在这里，现在我就把他交出去，到底该如何选择，就由你们自己来决定吧！”说罢，竟将那已经翻译好的三族功法直接丢了出去。

不管是人妖两族中人，还是“静天涯”和灵族中人，都立刻躁动起来。好在是司徒楠抢先一步站了出来，出手接过飞羽所丢过来的三族功法，并对着那些躁动的人群高声喊道：“大家都不要轻举妄动，以免在众人争抢之下毁坏了这卷三族功法。本圣主在这里向大家承诺，待回到人族圣主宫之后，便立刻让人将此三族功法誊抄刻简，凡是想要修炼三族功法者，都可到我人族圣主宫去免费领取一份，如何？”

众人虽然对司徒楠的提议心存疑虑，却也认为是最为可行之法，否则众人都去争抢飞羽所丢的那卷三族功法，不仅会酿成悲剧，而且还会如司徒楠所说，将这卷功法给毁坏。

其实，最好的办法就是让飞羽就地组织“静天涯”的人对已经翻译好的三族功法进行誊抄刻简，而后人手一份岂不省事？然则，飞羽已经对这些贪心不足的三族中人丧失了好感，又哪里还有心思为他们誊抄刻简？

人妖两族联军撤军了，那些想要修炼三族功法的“静天涯”成员和灵族中人，也都一并跟着走了。一场风波就以这样谁都没有料到的方式平息了。

而且，不难预料，人妖灵三族间持续了几千年的无休止征战，自此之后也终于彻底消失了。但飞羽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他的内心中反倒是更加的沉重起来。因为，玄牝大陆内部的争斗是被消除了，可是外部的危险却已经开始向玄牝大陆慢慢逼近了。只要玄牝大陆上出现一位“圣”级修为的修士，整个玄牝大陆怕是就开始永无宁日了。

更令飞羽始料未及的是，那些留下来的“静天涯”成员和灵族中人，竟然也都在接下来不到半月之内，找出各种理由离开了“静天涯”。这些人的去向连猜都不用猜，一定是去人族圣主宫找司徒楠去拿誊抄出来的三族功法了。

如此一来，偌大的“静天涯”之中，除了岳青玄等几位已经不问世事的老一辈人，便只剩下飞羽、叶争、阮青燕、庄滢、罗黎和破煞几人了。几人也是整日在各自的房间中憋闷着，彼此之间几天也说不上一句话。在这种压抑的气氛中，也不知道几人还能撑持多久。

如此又是半个多月过去了，一个消息的突然传来，终于是打破了“静天涯”中这种压抑的气氛。

这一日，飞羽正在同往常一样自己一个人在房间中证证出神，也不知心中在想什么。叶争却突然一阵风般破门而入，一进来就对着飞羽气喘吁吁地大喊道：“飞羽兄，又有新情况了！”

飞羽见叶争一脸惊讶的神色，不禁急问道：“怎么了？什么新情况？”

叶争立刻便将自己刚刚得到的消息向飞羽详详细细地讲了一遍。

原来，那司徒楠还算信守承诺。在回到人族圣主宫之后，立刻便安排人员誊抄三族功法。凡来圣主宫索要三族功法刻简者，无论出身、无论修为，都可领取一份。三族中人在领取了三族功法刻简之后，便都立刻找个僻静的地方，准备闭关修炼。

可是，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无论他们如何努力，他们却都无法学会除本族之外的另外两族功法。开始之时，这些人还以为是自己资质不行，都隐瞒自己学不会其他两族功法的事实。可时间一长，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修炼三族功法，这种隐瞒也就不攻自破了。

所有人当中，最为郁闷的莫过于司徒楠了。他昼夜不停的劳心劳力，费尽了千辛万苦，眼看就要达到自己梦寐以求的目标了，却又突然遇到了这么一件奇怪之事。万般郁闷之下，司徒楠不禁又想到了飞羽。骤然间，司徒楠嫉妒之心猛然高涨，立刻仰天长吼起来：“为什么他飞羽能够‘体气’双修，而除他之外，我们都无法修炼除本族之外的其他两族功法？难道连老天也这么偏爱飞羽这个杂种？”

谁知，就在司徒楠刚刚喊完这一刹那间，心头猛然一动，竟然让他想到了问题之所在。

之前飞羽因为是人妖之子的特殊身份，才在机缘巧合之下练成了“体气双修”之体一事，这可是众人皆知的事情。只是在后来，人们将这件事慢慢给淡忘了。

也就是说，他们这些人想要修习三族功法，就必须要先满足一个条件，那就是他们的身上必须同时拥有人、妖、灵三族的血脉。否则，即便资质如何逆天，修为如何高深，都无法同时修炼三族功法。

可是，要想满足这一条件，便只有将希望寄托于下一代，乃至下下一代当中。毕竟，就算三族中人从现在就开始互相通婚，也得生出孩子来之后，才能让他们的孩子来同时修炼三族功法不是？

因此，即便现在玄牝大陆几乎是人人一份三族功法，却并没有一人能够修炼成功。

听到这里，飞羽不禁也想到了“荒野试炼场”墓主人所留的那篇生平中所提到的，在圣君将功法一分为三之后，还为后世之人立下了规矩，“不得互通功法，互相通婚”。当时飞羽还想不明白为何要立一个不能互相通婚的规矩，现在却是终于明白了。

然则，不知为何，在飞羽听完叶争所说的这一新情况之后，沉重的心情竟突然减轻了几分，好像飞羽非常乐意看到玄牝大陆上的人无法修炼三族功法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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