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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虎狼


燕陵。

        朝堂之上,九千岁高凛秋看着兵部和礼部为着平远大将军白济封侯之事吵的急赤白脸,只觉头疼。

        “还请殿下三思,平远大将军白济年方二十二,此时封侯为时尚早啊。”礼部侍郎张灵仪苦口婆心劝道。

        “哼,迂腐!不论战功倒是论起年纪了,张大人年将而立可曾为国杀过一人?”兵部侍郎贺豫嘲讽道。

        礼部主事闻言不悦说道:“贺大人这又是什么话,文臣武将各司其职,张大人为官十余年兢兢业业”

        “他兢兢业业,那边关将士抛头颅洒热血算什么?白济大将军驻守益州四年,三次大捷数次破敌,光是今年就将益州边境线北压了三十里,江阳郡已然收复大半。如此功劳这兢兢业业的张大人竟是没看在眼里。”贺豫听见礼部这帮人说话气就不打一处来。

        “贺大人此言差矣,白大将军战功赫赫本官自是钦佩,可礼部如此进言亦是为着军中着想,封爵事大自是要多方位考量,二十有二正是需要历练的年纪。”张灵仪不急不躁的说道。

        贺豫强压着脾气和他理论,“什么叫历练?在这朝堂上张口礼教闭口规矩就是历练啦?益州那些刀口舔血的时日你们只当是过家家?开国安家封王时方满二十一”

        “贺大人慎言!今时不同往日”张灵仪抢了贺豫的话,贺豫自然不会听他说完。

        “有何不同,都是戍守边疆怎么就开国将士的命贵?”贺豫火气上了头已然气不择言。

        此话一出朝堂上跪了一片,却有两人站的笔挺。高凛秋瞟了一眼站着的两人心下生出冷笑。

        一个开国五门白氏,一个新贵五门薛氏。

        虎狼之臣。

        “白王便不问了,这白济毕竟是你兄长白无尘的义子,应当避嫌。封侯的事薛阁老可有何见地?”高凛秋面上不见喜怒,看着站在堂中的薛荔问道。

        “回九千岁,臣无话可说。薛氏位列五门,虽不比开国五门尊贵,到底也算得上新贵。白济姓白又是朝堂新锐,封侯之事薛氏若阻拦,既有不尊五门之嫌又有打压新锐之势。白氏若因此与薛氏生了嫌隙,更于朝堂无益。”大学士薛荔如是说道。

        高凛秋闻言面色不虞,好个无话可说,只差将这满朝文武的九曲回肠悉数倒出了。

        “殿下,臣有话说。”礼部尚书胡庸跪在地上说道:“白济大将军虽年少,却是不可多得的将才,如今大靖一将难求,为国为民这个侯都封得。”

        “胡阁老,这如何使得”张灵仪话未说完便被高凛秋的话盖了下去。

        “胡阁老思虑周全,此事礼部看着办吧,下了朝薛阁老带人拟诏。”高凛秋说完便起了身,双全见九千岁起了身便清了清嗓,“退朝。”

        张灵仪见此事已成定局便起身追着胡庸去了,碍于朝臣未散不敢胡言,便憋着话随胡庸出了宫门。

        “阁老,您知此事利害,为何还要纵容?王侯齐聚白家,五门必将失衡,宁州武氏已然式微,燕陵薛氏疲软无力,边西玄氏尚未起势,现下怎可令益州白氏如虎添翼!”张灵仪方出宫门便将满腹的不忿如数道出。

        “开之,你言语之中五门尚缺一门,论威势白氏与之相较如何?”胡庸不怒不愠,转而问道。

        “高氏?如实说,若白济封侯,高氏便不敌白氏。老师,这便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高氏此举究竟是为何?”张灵仪对高凛秋此举实属不解。

        “他坐的高自然看得清些,他看的见每一个人,而你林立于世家中便只能看得见世家。正如一盘棋,他如今为执子之人,每颗棋子用处他皆了然于胸;而你身在棋盘上,作为一颗棋子只能分得清敌我黑白。开之,朝堂之上老师并非妄言,此事于国于民都不是坏事,那白济确是将才。”胡庸说罢便上了马车,张灵仪愣在原地依旧理不出个缘由。

        清心殿。

        “这是泉城送来的翠茶,白爱卿尝尝。”高凛秋示意双全奉茶。

        白王白洹瞄了一眼新煮的茶口中泛起苦涩,早半个月这翠茶便到了洛州,大货尚未下船白洹便在府中尝了鲜。冬日里在洛北能喝上口新茶实属不易,饶是新鲜这连喝半月亦是生腻,眼下九千岁又赏翠茶,白洹虽是口中泛苦面上还得当成个新鲜玩意尝着。

        “今日在朝上倒是令你为难了,封侯之事爱卿可有何见地?”高凛秋掩在茶气中说道。

        “臣不敢,封侯之事于我白家乃是天恩,臣自是感激涕零。只是如张大人所言,白济确是欠些年岁,怕是辜负了天家恩赐。”白洹咽了口茶斟酌着说道。

        “自古英雄出少年,白济战功赫赫朝中无人不赞许,他自是担得起一个爵位。昨日高先柝入宫述职,说到白晴也将临盆,得空了让王妃领着白潋去住些时日。”高凛秋将有意作无意缓声说道:“说到子嗣五门中当属白家旺我记着白潋年纪也不小了吧?”

        “过了年将十九。”白洹答着话心中已知八|九,高凛秋这是想着赐婚了。

        “嗯,也到年岁了。我记着安家那个小儿子过了年也将二十,年纪上倒也称得上般配。”高凛秋抬眼望着白洹说道。

        白洹闻言心中暗骂,才封了白济一个定远侯,又想着拉拢安家,高凛秋这是想按着他的头称臣。

        “殿下,这可使不得啊,那安家小儿子到底没有个正经名分,这谈不上门当户对啊!”白洹面上露了急。

        “安家如今财权不输燕陵,说是富可敌国亦不为过,重回五门也不是不能。”高凛秋闻言说道。

        “殿下,臣以为不妥,当年是犬子白麟受命封禁宇文府,自是不愿让胞妹下嫁宇文府余孽,此事万万不可啊殿下。”白洹搁下茶盏跪到座下。

        “你这是做什么?我不过随口一提何至于此此事先作罢。”高凛秋说着示意双全扶人起来。

        “殿下,容臣直言,那余孽留不得,安家现下如日中天,留着他迟早是个祸害”

        “此事先放一放,他现下到底是安家的人。爱卿先回吧,我也乏了。”

        白洹见高凛秋无意再谈便作罢,双全扶白洹起身将人送了出去。出了清心殿双全只觉身上一凉,再悄没声息瞄了眼白洹,一张脸上收了怯懦只剩狠戾,双全心惊着低下头去。

        白洹回到卫城别院中管家便来报,“王爷,世子求见。”“嗯,我在书房见他。”白洹见人没有退的意思又问:“何事?”

        “白无尘回来了,现下去了德馨别院。”

        “随他去。”白洹拧了眉头不耐烦说着,褪下大氅入了书房。

        少顷,白麟带着人来了,还未入座便猴急着说话,“爹,我听闻白济要封侯,这高氏是疯了?”

        “慎言!这是卫城,不是洛州!”白洹斥道。

        白麟面色讪讪接着说:“封侯的事爹怎么不拦着点?那白济就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

        “拦不住了,高氏将消息藏得深,自然是铁了心了。”

        “那便只能眼看着白济那小崽子封侯?爹回不了益州,我也只能守着洛州,那益州大军迟早成了白济的大军!”

        “怕什么?大靖再出不了异姓王,白王只能有一个。益州不是还有你弟弟在。”

        “白羽才十七他哪能压得住白济,战功这玩意儿可不论嫡庶尊卑。”

        “重要的是白羽手里拿着白虎令。”

        白洹自然明白白羽斗不过白济,再说十七岁的半大小子自然不懂斗些什么,只怕对白济这个义兄崇拜还来不及呢,放白羽在军中只不过是敲打着军中将士别忘了他们真正的主子。

        德馨别院。

        武岁渊正读着宁州来的家书,武兆宁如今泡在军营中,也静不下心来习字,近几封书信上的字眼看又回到了最初水平,有几个字单看竟是要辨别一番,武岁渊看的头疼却也舍不得放下。

        白无尘闭着气潜入德馨别院,墙外府兵和院中侍从皆如常。德馨别院不大,没有太多藏身的地方,白无尘趁着侍女们的脚步声走到正厅廊下,见月迎面走来,眼看要撞见,白无尘踏上廊柱翻身撑在廊顶上。见月从廊下走过未发觉他,白无尘胆子便大了起来,翻身下来背对着见月,踩着他的步子声走到了武岁渊的房门前。

        白无尘正考虑着是破门而入还是破窗而入,便听屋中传来一句,“别想了,这门和窗皆是徐家小女的,坏了你可赔不起。”

        “王爷耳力甚佳,见月从我下边走过去都不知道。”白无尘推门进了屋。

        “那要罚他,这近卫当的失职,歹人都持刀进了主子屋了他还浑然不知。”武岁渊说笑着指了指茶壶示意白无尘自便。

        “我这次来是特地恭喜你承袭武王之位的。”白无尘倒了茶褪了布鞋盘腿坐上矮榻。

        “旁人便罢了,你还不知这算怎么回事吗?”武岁渊将信件收到匣子中说道。

        “别急,这不就轮到白家了。你不上朝自然不知道,白济要封侯了。”白无尘一脸事不关己的样子说道。

        “白济?倒也配得上这个爵位,只是白王能不管吗?”白济是白无尘的义子这武岁渊是知道的,武兆宁也多次与白济打过交道,此人德行俱佳,封侯倒是不意外,意外的是高氏要封他。

        高氏这是铁了心要称帝!

        “白洹现下应在府中看着他儿子卷爹骂娘呢,高氏藏得深,谁也没给说,上了朝直接要封侯,让张灵仪那个没眼力见的跪的下不来台便想甩给薛荔,薛荔也没留什么情面直接给了高氏一个下马威。”白无尘俨然一副看热闹的口吻说道。

        “自打高氏定下明年的五门朝,薛家态度再明朗不过了。”

        武岁渊心中通透,高氏想称帝除了白玄两家大军还需要庆州安家,安家若重回五门,自然要踢出去一门,武家虽式微,三十万大军离燕陵也不远,还有盐州的沈氏亦是一大阻力。只剩薛家了!乱世之中先扔的总是笔杆子。

        “若不是来见你,我再过八百年也不过问这些烂事。怎么样?陪我打一架吧?”白无尘说着拿起案上一块糕饼填进口中。

        “打就不必了,我认输算你赢了。别吃了,这糕饼是宁州来的,半个月了。”武岁渊说着收起了碟子。

        “那你还摆在这?你这咳咳睹物思人?”白无尘被噎了一口,伸手去够茶盏。

        武岁渊抢先一步端了茶盏假意为他添茶,“你这,为老不尊!”恶狠狠的说了一句才将茶盏递回去。

        白无尘夺过茶盏咽了一口茶,“咳咳咱俩虽是忘年交,但我还是得以过来人的身份提醒你,武兆宁过了年可就二十有一了,你自己也二十三了。不说燕陵就单说卫城,半大世家里这茬姑娘可都长成了,高氏正是用人之际,他若想起来指不定明日就选个世家小姐给武兆宁或是给你赐婚,联姻可是朝堂几百年都用不烂的把戏。沅芷,呸呸,岁渊,这事你得早做准备,你知道武兆宁脾气。”白无尘看似毫无禁忌的说着,却也抬眼瞄着武岁渊的神情。

        “你什么时候见过伯安?”武岁渊神情平常的问道。

        白无尘一愣随即笑道:“嘿嘿,你还真将武兆宁脾性捏的死死的。我归都前去了趟宁州替你大哥练练武家军。武兆宁不许我唤你沅芷,为这事跟我打了好几架呢。那小子行,人高马大虎背狼腰,武枪武的比你强,我持刀接他一枪手臂震得发麻。”

        白无尘虽年至半百,却还是孩子脾性,能有人陪他打几架练练手他就痛快。这些练武的小辈被他打的见了他跟耗子见了猫似的,武兆宁算是第一个上赶着找他打架的,他自然欢喜。归都后马不停蹄就来寻武岁渊,急着告诉武岁渊自己打了他的伯安看看能不能逼武岁渊出手,显然武岁渊不吃这套。

        武岁渊年少时方入都便被卫城世家请去陪世家子弟练武,白无尘归都后见没人寻他练武了,打听一圈才寻到武岁渊,本想教训教训这小孩,没成想一打便打了半个时辰,最后还落个平手。自此,宁州武岁渊便成了妖刀白无尘的心结。

        “那你便多去宁州,替我练练他。”武岁渊淡淡的说。

        “你过年不是能回宁州了,自己练他吧你说你也不收个徒弟,就教你那软武,你只管教,我陪他练,用不到你操心。”白无尘无奈说道。

        “冬月过半便能启程了,到时你来宁州寻我,尝尝宁州的沙姜焖兔肉。”武岁渊见白无尘兴致寥寥又说道:“我多年前倒是有个徒弟,只是很多年不见,现下也不知他在哪。他天赋高,又得我真传,你若想可去寻寻他。”

        “这什么时候的事?找找找我这就去找可你总要给我点线索我才能找吧。”白无尘说着已下了榻伸手去捡布鞋。

        “是个男子,应该长得挺好看,我也只知道这么多。”武岁渊笑着说。

        白无尘提上布鞋给了武岁渊一个白眼便出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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