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7章 大唐好舌头
吃完了饭，大家各自回房。
他自有预感，所以特意洁了面，梳拢了头发。
看见铜镜中的自己唇白齿红，活脱一个俊俏少年郎。
长成这个样子，可不能年少夭折，多少丈母娘翘首以盼呢。
果不其然，不大一会，便有泥腿子过来，说刺史和仙师们请他去后堂说话。
李小六羡慕地目送他离开，方圆出门前对孙二丫眨了眨眼睛，见小丫头心领神会，这才放心地出门。
“我在仰望，月亮之上，有多少梦想在自由的飞翔，昨天遗忘呐，风干了忧伤，嘿哈……”
后堂离他们的卧室没有几步，方圆一路上哼着曲儿，倒不是欢快，而是紧张。
三计连环，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内堂不大，此时已有好些人等着。
方圆进了门，就感觉气氛有些肃穆，悄悄深吸一口气，立即摆出应有的状态：既兴奋又紧张。
眼神怯怯地打量一圈。
堂上坐着张刺史，身后站着两个泥腿子，其中一个自然是膳房溜走的那位；
右手边坐着两名靛蓝袍子的老道士，方圆也认得，前日从家里被“请”来时，他们也在；
左手边这……卡哇伊内！这妹纸好相貌哇！
看某些地方似乎比二丫要大上……几岁……应该能处……还有点像个明星，唔，谁来着……
啧啧，旁边儿这个小白脸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老鬼，莫非观星台正儿八经的神仙都长这样？竞争有点激烈啦，以后怕是想混起来不太容易。’
方圆对自己容颜的自信有些动摇，可脑海中却静静悄悄，没有回音。
“方家大郎，你且莫要紧张，本官与令尊乃是多年好友，此番唤你过来，就是问询些事情，这几位都是观星台的仙师，你只须如实回答便可，知道了吗？”
刺史老张当先开口，语气威严而不失慈祥。
“刺史伯伯好，各位仙师好，我知道了。”
他施礼问候一下，立即露出羞涩并不知所措的表情，乖巧地跪坐在堂中的蒲团上。
正太方圆上线。
众人见他如此小儿姿态，心中的疑虑顿消大半。
“唔，本官听闻，你自小与潘家大郎潘博文交好？可有此事？”
“呀！”
方圆震惊、大喜：“刺史伯伯认识潘大郎？
“那可太好了，我都三年没见过他啦，刺史伯伯快告诉我他在哪？
“不不，伯伯快将他唤来，他可厉害了，而且和我们也是同日的生辰，他也有机会进仙门的，伯伯不知，他家穷困，若是有了这个机会，一定很高兴的。”
“这……本官也只是听闻，却与他不熟。
“既然如此，你便详细说说和那潘大郎如何相识，他又有何过人之处，竟然你等娃娃这样推崇？”
果然，就凭你们也配对我施展无双奥义——大引导之术？
方圆眼珠转转，似乎陷入回忆，语气稚嫩地说：“相识呀，我想想，好久了呢。
“应该是五岁的时候吧，第一次见到他，是在东山的山腰上，那时他穿得破破烂烂脏兮兮的，像是个乞索儿，抓着一只五彩的锦鸡，我说煮，他说烤……”
东山初见乞索儿，两小儿辩鸡……
“后来啊，就熟识了……”
地里挖菜、河里摸鱼、庙里偷果、观里抢香、刺史府里抓过羊……
大人们听得胡子抖抖，柳师兄竖起眉头，花师妹磕着炒过的葵花籽，唇瓣嘟嘟，方圆瞥见，舔舔嘴角。
“再后来，他可老神了……
“也不知道怎么就长得那么快，八岁的时候就比我们高了一头，遇见拦路抢劫的，他嘁哩喀喳就给打杀了；遇见落河的，几下就跳过去给捞起来了，跳得可高了，跟飞一样，好像还会术法，手指一搓就能生火，总之就是厉害，会冰会……会飞会打还会火，我们都佩服他。”
直说了一炷香的时间，方圆讨了杯热水，吱儿吱儿喝了两口。
脸上一副，是的，就是这样的表情。
“你说他会术法？”这却是右手边一个长胡子老道问的。
方圆点点头，又摇摇头：“我也没见过术法是什么样的，不过想来就是，普通人哪能搓搓手指就冒火呢？”
除非他是草稚京……
那老道起身朝着左边行了一礼：“只有劳烦真仙展示一番，可让此子认证。”
方圆转头瞧去，见粉裙花姑娘放下吃食，拍拍手掌，右手拇指和食指打了个响。
下一瞬，‘嘭’地在手掌燃起一簇熊熊火焰，火光照亮大堂，也照亮她明媚无双的俏脸。
我了个去，好大一团……比我厉害这么多……这般功力，应该也能凝水成冰吧？方圆甜甜地想着。
“可是这样？”檀口一张，媚语传来。
方圆诧道：“没错没错，就是这样，仙子姐姐，你不烫手吗？”
“蛤？(⊙o⊙)
“我不烫。”火焰消失，花姑娘重新落座，有些得意的样子。
方圆点头：“姐姐真厉害。可潘大郎怎么可能会仙法呢？难道他早早就入了仙门？”
那老道说：“如此，便没错了，张大人……”
张刺史皱眉道：“方贤侄，我且问你，你与潘大郎交好，可曾去过他的家中？又或见过他的家人？”
“不曾。他一直是一个人，虽然白日里我们在一起玩，但到了晚上，他就出城了，说是住在山里。
“刺史伯伯，他很穷的。
“啊，没想到他竟然会仙法，一定是有一番奇遇，好羡慕啊……”
就在这时，自门外又急匆匆跑进一个小吏，手中拿着一本册子，呈上后对着张刺史朗声道：“小人不辱使命，已自案卷宗册中查到八年前的一桩火情事件，乃是城郊山壑间一猎户，夜间火起，全家四口尽皆丧命，此户正是姓潘，结案卷宗说的乃是意外失火。”
“什么？竟真有此事？”张刺史一脸震惊。
‘什么？竟真有画外群演？’方圆又惊又喜。
“定是那魔头，想不到他四岁便有了记忆！竟然……竟然杀了全家！”
花姑娘大吃一精，气得腮帮子鼓鼓，娇躯微颤。
方圆抓住关键，机不可失，连忙佯作惊奇：“魔头？仙子姐姐在说什么呀。”
一旁的柳师兄连忙拉住她的胳膊：“师妹，不可多言。”说着起身朝方圆走来。
方圆不知为何，身子忽然一软，似乎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眼见小白脸拍拍自己的肩膀，却无法动弹。
“小郎君，此番我们都该多谢你，你说的那人是一个天降奇才，我师门十分看重，想招至门下，多亏你提供了线索。”
收回手，小白脸朝着花姑娘微微摇头。
闻言，张刺史松了口气，他虽然不知道观星台到底要找那人干嘛，但却是见过考验不合格那四个小娃的下场，他自己和方员外有私交，想来自己这个大侄儿即便不能去修仙，也可以当个富家翁，总好过变成白痴。
“方贤侄，仙师既然都这么说了，你那个朋友注定个有大机缘的，以后若是再碰见，要及时告诉本官。
“登仙修道，是看造化的，不可强求。你便回房去吧。”
方圆哪里会听不懂？撇撇嘴，颇为落寞：“好吧，小侄告退。”
待他颇为吃力的起身出门后，屋内的花姑娘才小声说：“一定是那魔头没错，他亲手杀害生身父母，竟如此残忍！不行！我一定要找出他来，替天行道。”
“师妹不可急躁，我刚才查验过，那位小郎君体内并无真气，就是一普通顽童，想来说话也不会有假。
“此时那魔头已经现出踪迹，找到他便应该不难，我们当先回瑶池禀告，让王母再行推衍，也好叫苏师叔在凡尘追踪。”
花姑娘柳眉蹙起，好半晌才展开，不忿道：“也只好这样，那我们今晚便走。”
“总要和两名执事交待妥当，明日再走罢。”
小白脸无奈叹气，师妹哪都好，就是脾气太过暴躁。
张刺史不知道这边在嘀咕什么，却也不敢偷听，挥挥手，便带着自己手下出了屋外。
…………
另一边，方圆虚弱地走回屋子，心里大感纳闷，怎么就突然萎靡不支楞了呢？
是以只和小六二丫简单说了几句便躺在了床上。
脑中呼唤老鬼半晌。
‘小鬼，刚才万分危险，那小子探查你身，若不是老夫封住你的奇经八脉，他们定能发现端倪。’
‘啊？怎么会呢？我故事说的那么好？’
‘那一男一女体内藏着强横法力，是正儿八经的玄金真气，但她们本身功力不高，想来是瑶池尊主度给他们的，若非老夫一进门就有所察觉，立刻魂隐，可能就没这么顺利出来了。’
‘你的意思是说……’
‘他们两个应该在瑶池身份不低，此地不易久留了。’
‘两个仙二代而已，感觉他们不是特别聪明……但，您老既然这么说了，咱们还是保命重要，不能冒险，那么还是按计划行事？’
老鬼半晌没答，好大一会才又在脑海中说：
‘小鬼，世间万事皆有命数，此番若是脱困，你万不可轻佻度日，遇事不可莽撞急躁，凡事三思而后行。’
‘老鬼，你这是啥意思？你不行了？’
‘放心吧，两千五百年的恩怨未了，老夫不会轻易去死。’
死老鬼罕见地不还嘴，方圆心里的预感不太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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