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河神的女人
许墨在村子里逛了一圈，发现村里人好像都不怎么待见他，有些小孩看到他还会冲他吐口水以示“尊敬”！
大人们看到他后，虽然没有特别出格的举动，但都会选择默默从他身边绕过，好像他是个非常不吉利的东西一样。
不只是许墨，许墨目前的“娘亲”出门亦是如此，群里人唯恐避之不及！
不过他想想也明白，这个世界的文化程度还处于封建社会，愚昧迷信是难以避免的。科学的火苗还未点燃人们的心灵，混沌与迷信交叉成为这里的主格调。
冯家村依靠一条蟒河而立，依山傍水，村民们倒也能自给自足。每天早晨，成年村民带着工具，怀着干粮，结伴乘木舟去打渔。男孩一般不到十岁就会被长辈们要求上舟出河，风吹雨打锻炼几年后，个个都变成了精瘦能干的弄潮捕鱼好手。
当然，冯恺不属于这类男孩。因为没有人会带他去捕鱼，甚至冯恺傻乎乎地站在要出发的船旁观望时，有人会来专门把他喝退，怕被他染了晦气，到时候收获不佳。
想当年，冯恺的父亲是村里面最英俊潇洒有能力的青年，十八岁那年，他听鱼辨水下网弄舟的本事就超过了大部分老村民！多少年轻姑娘对他芳心暗许，村长甚至公开示意过，等他老了，冯恺的父亲便是下一任冯家村村长。
可惜这么一代英才却惨死蟒河岸头！只因为他爱上了河神的女人！
冯恺的母亲苏素梅，就是河神的女人！
据说蟒河有一河神，千年来护蟒河周围村庄风调雨顺，鱼米肥沃。当然，世界上没有凭空就许你好处，护你安康的事情，河神有一怪癖，就是每三年要周围村庄献上一位美丽可人的少女，作他的妻子！
相比于那些性情暴虐好吃人的“坏河神”，这位河神还算是比较善良美好的，只要求周围的村庄给他献上美人！据说，河神对待妻子都是万分疼爱，百依百顺，时不时还有河神妻子回村探亲的传闻。
这样一来，成为河神的女人变成蟒河一带无数村庄少女的梦想。不过想要成为河神的女人，须经重重挑选，最后选出那位蟒河村庄最为美丽的女子！
而苏素梅便是那一年众多村庄经过重重挑选后，选出来的河神妻子！
年轻少女懵懂无知，听惯了村民们对河神的吹捧，自然心里对河神也有了崇拜，心甘情愿地搭上木舟，顺流而下，去传闻中蟒河源头，也就是河神的宫殿。
按照传统，被选出来的河神妻子在顺流而下的旅途中，要到沿河村庄里用餐留宿，给各个村庄带来福祉。各个村庄都会用最高的待遇来招待河神妻子，以示对河神的尊敬。
当苏素梅漂流到冯家村的时候，她遇见了未来改变她一生的男人，她未来孩子的父亲！
这个世界也许存在一见钟情这个说法，一位英俊的少年一眼望见了漂流而来的动人少女，少女东张西望，看见了人群中那个最耀眼的少年！这是他们一生中的第一次相遇，第一次对视，当他们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们相爱了！
爱情是可怕的毒药，是罪恶的烟火！爱情的烈火汹涌澎湃地在两人心底燃烧，点着了他们整片胸膛，点燃了他们的渴望！
这对陷入热恋的男女开始幽会，开始利用短暂的时光去享受！在清早的晨曦下，二人抱拥在河边的树下，尽情地互吻！
然而他们的甜蜜场景被村民们发现了！
河神的女人背叛了河神，爱上了其他的男子，这是对河神地位上的侮辱。河神的子民背叛了河神，玷污了河神的女人，这是对河神声望上的破坏。
冯恺父亲和苏素梅被暴怒的村民抓了起来，关在了最坚固的牢笼里，把他们带去给河神谢罪。
没人知道冯恺父亲和苏素梅见到河神后发生了什么，或许是有人知道却不敢说出口。但是过了一段时间后，冯恺父亲带着苏素梅回来了，回到了冯家村，重新住了下来！
此时的苏素梅已有身孕！
没人能理解河神的想法，就像没人能知道蟒河的水为何不肯停息！但是背叛河神的夫妻二人从此被全部村民所孤立，没有人愿意去搭理他们，甚至刻意绕过他们家门口。他们家是村里唯一一户不靠打渔为生的人家，冯恺父亲在后山开了几亩田，靠着平时打来的猎物与田里零星的蔬菜勉强维持夫妻二人生活。
田里的菜总是凌乱不堪的，因为老是有看不惯他们家的村民去践踏破坏他们种的菜，夫妻二人不敢挑事，只得把苦头默默咽下。
随着冯恺的出生，夫妻两人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了一点，那天冯恺父亲在后山打了一只特别肥的野猪，为儿子的出生欢呼不已！
冯恺一生下来就圆润得不行，肥嘟嘟得像一个肉球。那时候的冯恺还不像一个傻子，他会睁着灵动的眼睛对着父母笑。
辛劳一天的夫妻二人看到冯恺纯洁的笑脸，身上的疲惫都散去了大半。他们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对是错，但是既然选择了爱情，就要承担它的苦果！在患难中的爱情，方能孕育出最沁鼻的芳香！
但是冯恺父亲还没有闻够那沁鼻的芳香，便离开了这个世间，那时候冯恺只有五岁，正处于最天真烂漫，最懵懂无知的童年。
冯恺父亲的死很是离奇！
那天他一如既往地去往后山打猎，但是直到傍晚都没有回来，苏素梅担心得不行，把哭闹的冯恺哄睡着后便打着火把去后山寻找！她找的动静很大，但是村民们没有人愿意去帮他寻找丈夫，都选择了冷眼旁观！
几天后，出村打渔的村民发现了冯恺父亲的尸体在水上漂着！尸体腐烂得很严重，全身都烂了，但唯独脑袋完整无缺，没有浮肿的痕迹，干干净净，除了没有血色，和平时几乎没有不同。
可能最大的不同就是他的脸上挂着一个大大的笑容！那个笑容好像就刻在冯恺父亲的脸上一样，僵硬且诡异，恐怖且阴森！
有谁会在死前露出这么诡异的笑容呢？
村民们都说冯恺父亲是得罪了河神，天降谴责，夺去了他的性命，所以才会死得这么奇怪！而对于苏素梅来说，她的丈夫死了，自己孩子的父亲死了，这是现实，已经无法改变！
这个可怜的女人，在接受了丈夫离世的打击后，还没有缓过神来，回到家之后发现自己的儿子已经变成了一个傻子，对着一团狗屎流着口水！
如果不是苏素梅晚回家一会，冯恺估计已经吃得肚皮滚滚了吧！
冯恺变成傻子的事情根本掩盖不下去，很快全村人便都知晓了这个消息！这对凄惨的母子没能获得村民们的同情，在他们看来这一切都是苏素梅咎由自取，背叛了河神就要受到惩罚，哪怕它迟到了五年！
如果早知道选择爱情的后果会如此沉重，不知道苏素梅会不会退缩！但是她没有时间去考虑这些，因为丈夫离世后，养育冯恺母子的任务落在了她自己的肩头。
她身体薄弱，不能像丈夫那样去后山打大猎物，因为忌讳河神，她也不敢下河捞鱼！她把屋后的空地开成了一片菜地，种了一些菜，用菜叶笼子做陷阱，抓了几只野鸡到后院去养！
就这样，苏素梅拉扯着冯恺长大，直到现在！
许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去打探消息，总算是拼凑出这个故事！他没办法去直接询问苏素梅，只得靠装傻去听村民聊天，村民们都以为他还是傻子，言语中也没什么避讳，反倒让他小计谋成功了！
天快黑了，许墨怕苏素梅担心，抓了只野鸡后，自己找回了家。
苏素梅果然在家里急得团团转，差点又去找许墨了，远远看到许墨的身影后才松了口气，待许墨走到身边后告诫道：“冯恺，别老是去村里，不安全的！”
许墨明白她的担心，安抚道：“好的，娘亲，我知道了，以后我去之前和你说，而且早点回来！”
苏素梅没忍心再责怪许墨，眼里皆是喜悦与宠溺！自己儿子从五岁那年成了傻子，一傻就是十几年，几天前突然开了窍，恢复了智慧，这算是这些年来苏素梅经历过的最好事情了！
而且儿子很乖很懂事，恢复智慧之后也没有主动问及过自己父亲的事情，这倒省得苏素梅再去费心解释了！不过她不知道的是，虽然“儿子”没有问过她关于父亲的事情，但是“儿子”已经偷偷摸摸地去把这些事情摸清楚了！
许墨摸出背后的野鸡，递给苏素梅，道：“娘亲，我在路上捡了只野鸡，咱们今天晚上可以吃肉了！”
苏素梅脸上露出喜色，抱住儿子，狠狠地对着他的脸蛋亲了一口，夸道：“我儿子真棒！娘这就去给你做饭！”
许墨摸着自己的脸蛋，竟然脸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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